凌晨三点。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风吹得那么冷,夜那么深重,他却走得那么洒脱。
林默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想开口喊他,明明都已经张开口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小区的路灯亮着,带着深秋的冷,他微微躬身大步地往前,可是,前面的路没有灯了,他的身影就快隐进黑暗中。
林默再也忍不住,拔腿追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没有丝毫停留的脚步忽然之间停住,他愣了好几秒,才转头看向林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吹得实在冷,他的声音竟然有些打颤,“怎么了?”
林默没有看他,眼睛左右环顾,似乎想了一会儿,但发现想也想不出什么来。
他的脑细胞在这几天似乎就此用尽。
于是什么也没说,什么理由也没给,一把拿过闻山手里的包,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回走。
闻山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任由人握着自己的手腕走了好一段路,从没有路灯的地方走到有路灯的地方。
他才怔怔地缓缓回神,“那个,林警官,我还不能下班吗?”
林默的眼睫微颤,在灯光的照射下在白皙的脸颊下投出一扇阴影,他囫囵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好像没有说过一样。
闻山笑了起来,“都这个点了,我还能干什么?”
林默顿了好一会儿,生硬地说道:“保镖的工作职责你不清楚吗?”
两人已经走回到所住的楼下。
林默一把将他的包扔回他的怀里,开后座车门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也不知道是怕他跑还是什么,关上车门后又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闻山简直要被他这幼稚的行为逗笑了。
于是难得好心情地继续逗他,“保镖的职责我当然清楚,不过林警官你这么厉害,真的需要我吗?我就是个摆设,不过你想要我看着你睡觉,或者是陪你睡觉,那……”
他话还没说完,林默忽然转头过来瞪了他一眼。
那话便卡在喉咙里没法再说出来。
林默似乎有些气恼,“手机还在我这儿,身上又不带现金,凌晨三点,就算你能打到车你有钱付车费吗?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从这儿徒步走回搏盾保镖公司?你知道路有多远,气温有多低,你想冻死在外面吗?”
他语气又急又燥。
这一通倒铜豌豆似的话堵得闻山哑口无言,他定定地看着气得一脸阴沉的林默,呆愣的眼神缓缓变柔,最后染上星辰一般的亮光,“有个这么好的雇主,想要冻死可能有点难。”
林默都懒得搭理他,转身继续走。
两人走进电梯,闻山好笑地看着他,瞅了又瞅,瞅了又瞅,瞅得林默烦不甚烦,“你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
林默一噎,不想理会他的一通胡扯。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林默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抬脚走了出去。
闻山用的东西在去碧水村的前一天都被丢在垃圾桶里带走,幸而林默备得有多的。
两人一前一后洗完澡,闻山关掉所有的灯走进卧室,接过林默手里的棉签,给他手臂上的伤消毒上药。
手臂收回,林默正准备平躺下时,闻山忽然伸手探进被子里捉住他的腿。
他一惊,“你干什么?”
闻山好像很不能理解他这一惊,很是无辜地说道:“我看看你膝盖上的伤好了没有?”
林默微愣,知道自己不给他看就会不依不饶,于是掀开被子卷起裤腿。
还好,破皮的地方已经结痂,周围也还有点青紫。
闻山给他喷了点药,“行。”
他这个保镖尽干些不是保镖干的事,不过,好像也很十分习惯,他收起药瓶,把医药箱拎到一旁放好,抬眸看着林默,伸出自己的手腕,“要铐着吗?”
他这回问得可是分外认真,没有嬉皮笑脸,也没有半点戏谑玩笑的意思。
郑重得好像在问别的什么。
然而林默定定地看着,咬合肌鼓了一下又松开,他说:“别逼我大晚上的揍你。”
“哦。”闻山挑了一下眉,在他的身旁躺下,“那我关灯了?”
他怎么关灯这种事都要向他确认?
林默不由得微微烦躁,但还是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