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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阳关有故人3

君染现在心里很乱。 以现在的局面来看,谋反成功的概率是很小的。如果胜算很大,还用得着谋反么,直接逼宫禅位不就好了。 既然胜算很小,那就更应该提前制止,扼杀在摇篮里。其实对君染来说,不管是谁谋逆,只要不波及到他,他都无所谓的。这些不过都是当权者的游戏而已,他们这等小人物如何左右得了?能独善其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现在涉及到了慕容雪,甚至还会牵连到慕容宣。别人他都无所谓,但是慕容宣,他不能不管。慕容宣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他不能置之不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是既荒唐又好笑。 君染起身下床,就看到乌棠立在阴影处,阴恻恻地盯着他。 “乌棠?”君染吓了一跳。 “你大晚上不睡觉,立在这干嘛,吓人啊。”君染走过去,确实是乌棠,她怎么还没走?不过这眼神,怎么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怪渗人的。 “乌棠,你赶紧去休息吧。” “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想做什么?”乌棠眼神暗了暗。 她就知道,君染先前所为不过都是在逢场作戏罢了。他倒是大胆,还敢只身留下,以自身为饵,诱她入局。 “那好,你且自便。”君染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脑子稍微清醒些了。 就算要给慕容雪通风报信也不能让乌棠知道。万一日后东窗事发,乌棠追究起来,势必会对慕容家不利,此事还是要悄悄进行才行。 乌棠看了君染一眼,推门离开。 君染已经琢磨好了,明日晨起,他就先写好信笺,再让阙三立刻出发送去给慕容雪。慕容雪刚走一日,阙三快马加鞭,很快就能追上的。 虽然现在慕容家和云中府谈好了生意,但是还没开始……不对,不对,如果是谋反的话,怎么可能现在才开采铁矿石?等冶炼出生铁都猴年马月去了,还谈什么锻造兵器? 而且云中府台还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他们就不怕别人知道么? 慕容雪临走时嘱咐他收好玉佩,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玉佩!慕容雪知道玉佩!那她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云棠就是乌棠了! 所以他们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的目的是乌棠! “乌棠——!”君染推开门,乌棠就立在门外,“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儿?” 君染拽着乌棠下楼,“去哪儿都好!” 现下正是夜半,君染去了马厩,牵了马递给乌棠:“乌棠,你快走吧。” “刚才不是说要和我一起走么,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乌棠看着君染,突然露出匕首抵住他的脖子:“你出现在云中城,不就是为了我?” “乌棠,你混蛋!” 君染委屈,他根本就不知道乌棠在云中城,他也不知道乌棠其实还活着。 “那还得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乌棠牵过马:“上马!” “我不会骑马。”君染嘟囔:“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 乌棠的匕首用了些力道,贴紧了君染的脖子,“不想死,就上马。” “乌棠,你带着我,走不了多远的。”君染看着街道两侧出现的火把,心里凉了一截:“你别跟我废话了,还是赶紧走吧。” 乌棠瞥了街道的亮光一眼,踏步上马。 “上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君染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火光,忽然咬牙,上了马。 “驾——” 君染揽着乌棠,一手握住缰绳,两腿夹住马腹,大喝一声,街道上只余下踢踏踢踏的马蹄声。 “驾——” 立于街道两侧的府兵训练有素,握着的火把火光冲天,照的四周亮如白昼。 柳莘骑着马悠哉悠哉地从中间的街道上穿出来,远远的望着策马扬鞭的男子,勾了勾唇角。 “愣着做什么?太女郎为贼人所掳,尔等还不速速追拿!” “是,府台大人。”府兵陆陆续续离场,留下了十来个人跟在柳莘身后。 “你去开城门,放他们离开。” “啊?大人,上面不是吩咐说要捉活的么?”开了城门,他们不就跑了么,还咋活捉? 柳莘摸了摸马鬃毛,睨了县丞一眼,“那我去?” “是,啊不,卑职这就去。” 柳莘侧头,发现县丞还没走,不由地

白了一眼县丞:“那你倒是去呀?” “是是是。”县丞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大人,那他们出了城,咱们……”还继续追吗? “那贼人武功非凡,重伤了本大人,抢了本官的府台令,这才逃出城门。”柳莘话音一转:“尔等护主不利,还不将功折罪,速速将贼人擒来?” “……” 哦。县丞顿了一下:“卑职告退。” 柳莘哈欠连天,掉转马头回了府衙。 “驾——” 君染带着乌棠一路疾驰,行至半路才突然发现,城门是关的。 “我们出不去了。” “不着急。”乌棠安慰他,“有你在,我暂时死不了。” 君染动了动唇,他就知道她是个混蛋。这是把他当什么,人质吗? “开城门——” “府台令,开城门——” 君染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府台令,难道府台是乌棠的人?不可能吧,如果是的话,云中府又怎么会捉拿乌棠?可如果不是的话,她干嘛放他们离开? “驾——” 君染神游之际,乌棠夺回了缰绳,策马奔出城门。 乌棠驾马一路疾驰了两个时辰,追兵也追了他们两个时辰。 这就是亡命天涯的日子吗?君染揽住乌棠,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后面的追兵似乎一直控制着距离,不会离他们太远,也不会过近。 君染紧皱眉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吁——” 乌棠一个立马,吓得君染身体紧绷,紧紧勒着乌棠的腰。 “阿染——” 待君染坐正,才发现前面严阵以待的居然是慕容雪。 他早该想到的。 “贼子,速速放了阿染,我饶你性命!” “驾——” 君染二话不说,一把抢过缰绳,呵着马儿奔着小路驰骋。 “大人,还追不追?” 柳莘摸摸下巴,想了想,还是追吧,万一死了,她还能他们收个尸? 君染身后追着的是云中府台柳莘,挡住去路的是慕容家少东家慕容雪,这里唯一的小路通往回头崖,那是一处绝境。 “吁——” 前方已无路,到此请回头。 君染呆呆地看着前面的断崖,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天要绝人之路? 乌棠下了马,两步走到断崖前,崖下乱石嶙峋,崖底是万丈深渊。 “染儿,前面危险,你快回来——” 慕容雪先柳莘一步赶到,看到君染一人骑在马上,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君染听到慕容雪的声音,慢慢下了马,一路的颠簸让他险些站立不稳。他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表姐。”君染看着慕容雪,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分明昨日他们才刚刚分开,而慕容雪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他到现在也没想清楚,究竟是为什么?慕容家世代经商,财富堆积成山,富可敌国。财,势,名,利,慕容家哪一样没有,为什么非要和皇权有牵扯?! 富贵险中求是不错,可是天家的富贵是要拿命换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跟命比起来,权势没什么了不起的。 回头崖两边早就已经埋伏好了弓箭手,皆满弓待发。 “阿染,快过来。”慕容雪制止了弓箭手,叫他们听令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君染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进退不得,难以抉择。不常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么,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万丈深渊。 “乌棠,你想活下去吗?” 乌棠立在崖边,看着崖底的万丈深渊。活?她唯一的路,就是死路。 君染走到乌棠身边,“他们这么追杀你,肯定不仅是想要你的命,对吧?” “如果他们所求之物能换你一条性命,你愿意换么?” 听到君染的话,乌棠忽然拨出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盯着君染,“你果然也是为此而来。” 君染摇头,“不,我只是想让你活着。”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还能东山再起。 “他们都想我死,可我宁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乌棠——”君染吼她:“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想想你父君,你死了,他怎么办!” <

> “你太真了,你以为,他们得到了东西,我还能活着吗?” 君染闭上眼,他无法否认乌棠的话。 慕容雪一步步靠近,命令左右伺机而动,包围乌棠,尽量活捉。 乌棠一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她忽然看了一眼君染。 “父君既然把那玉佩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吧。” 听到乌棠没头没尾的话,君染猛然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乌棠一掌推开。 乌棠跌落了断崖,甘愿赴死。 “乌棠——” 君染伸手抓她,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想好好活着,为什么那么难呢? “阿染——” 慕容雪奔到断崖,什么都没有看到,崖底一片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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