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要照顾小宝宝,得不到体谅也就罢了,大宝还要被心情郁闷的陈鑫荣呵斥训诫,沈艾的情绪不知不觉低落下来,合上眼睛也难安睡。
一时她自责自己没能当个好妈妈,将两个宝宝呵护妥当,一时她又觉得自己做得够多了,却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帮助。
经历两次坐月子,她算是真真正正理解女人了,觉得女人的生存环境实在糟糕,得产前、产后抑郁症正常得很。
本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状况,却没有料到,糟糕没有底。
小宝宝满十五天的时候,陈鑫荣再次说起自己的工作:“这些天,我们同事都私下商量了,有一些领导直接不想留,有一些领导开口留了,但他们觉得待遇降低不划算。何况以目前的状况,想扭亏为盈十分困难。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离开,大家觉得,出了厂还是能找到工作的,没必要死守在这里。”
沈艾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怎么想的呢?”
陈鑫荣唉声叹气:“我还没想清楚,不过,要是大家都走光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
王梅朵想了想,提醒道:“你想清楚再决定,你现在这样年纪重新找个工作还算容易,但要是再耽误几年,年纪大了,就业可能会存在困难。”
陈鑫荣在家里踱了半天步,还是没有作出决断。
到了次日,沈艾正在给孩子喂奶,电话却响了,是大宝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沈艾怔怔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有些吵闹,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若是旁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沈艾是当妈的,立刻就分辨出,正在哭泣的孩子是陈曦露。
沈艾不由得大惊,一颗心七上八下,连话都忘记说了。
这时老师开口道:“露露妈妈,我跟你说个情况,刚才我们上课外活动课的时候,陈曦露攀爬时不小心,从梯子上掉了下来,现在正哭着呢。”
沈艾啊了一声,连忙问道:“孩子受伤了吗?撞到头了没?”
老师回道:“没撞到头,掉下来的时候,她自己用手支撑了一下,可能手受了点伤。现在她一直不让人摸,哭着喊着要妈妈,我们也没办法。要是你方便的话,要不你现在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将她送到医院做个检查。”
沈艾心如刀绞,又心急如焚,勉强耐着性子道:“我现在在坐月子,走不开,这样,我让我婆婆过来吧。”
老师连忙道:“这样也好。”
等挂断电话,沈艾忙抱着孩子走到厨房,将事情草草说了一遍。
王梅朵一听也急了,连忙脱下围裙出了门。
沈艾呆呆抱着小宝,心里沉甸甸的,酸楚、愧疚、担忧种种情绪交织,滋味难辨。
这些天,因为要照顾小宝,自己跟大宝疏离了很多。
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孩子心里还是惦记自己的。
可惦记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受了伤,想要找妈妈,想要一个依靠,这么小的心愿,自己却没能满足。
自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特殊时刻都不能守到孩子身边,不能给她安慰,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沈艾急得要流泪,心里慌得不行,小宝宝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吃完了奶,就呼呼睡了起来。
沈艾立刻拿起电话,想问问情况,却又担心会影响到他们。
就这么一分一秒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王梅朵带着大宝回来了,后面跟着一脸愧疚的老师。
沈艾立刻从卧室冲出来,见大宝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左手打了石膏绑了起来。
沈艾胆战心惊,迫不及待问道:“怎么了?莫非骨折了?”
老师咳嗽一声道:“刚才将孩子带到医院检查,说是骨裂,比骨折要轻一些。这番孩子受了罪,好在孩子年纪小,好生休养一两个星期,应该能恢复如常的。”
沈艾哦了一声,勉强道:“那就好。”
老师又耐心道了歉,说了些好话,才讪讪告辞了。
等老师走后,沈艾才将大宝抱在怀里,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先流出来了。
孩子也是一肚子的委屈酸楚,自然也哭了起来。
母女两个哭了好一会儿,才在王梅朵的劝解下止住了。
沈艾忙又问道:“医生到底怎么说?孩子手骨裂,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王梅朵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医生根本就没说清楚,只叫带回家好生休养。”
沈艾叹气道:“先就这样吧,只是孩子受了伤,幼儿园是上不了了,妈你得受累看着她。”
王梅朵忧心忡忡,皱着眉道:“那倒没什么,关键是孩子的手,要是能好自然好,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真是害了孩子一生。”
沈艾满肚子的担忧,却不能流露出来,勉强笑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让孩子好生养着吧。对了,你们这次在医院花了多少钱?”
王梅朵长吁短叹:“倒也不多,一共用了四五百,按理这钱似乎该幼儿园出,毕竟孩子是在他们那里受的伤。只是幼儿园那边说,自从开园以来,还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老师倒是说要垫付,我人在那里,怎么能让她们出钱?”
沈艾咬唇道:“照这么看,多半是得我们自己负责,罢了,几百块钱的事儿,孩子以后还要继续上学,也不好计较。”
王梅朵点头道:“是呢,算了,这事儿咱们自认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