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齐云疏带队离开了青羊岗之后,戚渊才冷哼一声,让开了顾长卿跟前的位置,重又退回到他副将的位置上去。
也是到了此时,顾长卿才遥远无声地看了一眼齐云疏那一队天子亲卫离去的背影,然后才将视线收回,转身看向青羊岗上的众人。
此刻在青羊岗山匪寨子前的平地上,顾长卿放眼望去,五百城防营将士已经将寨子里原有的数百个山匪零零散散地都抓齐了,各自捆绑在一侧。
五支百人队各自分工配合默契地处理着此次夜袭青羊岗后续的扫尾之事,而五支百人队的队长正骑在马上随顾长卿在一处——不是偷懒,五个百夫长是在主将身边随时等候新的指令。
顾长卿眼看着青羊岗上扫尾之事将要完成,便令其中一个百夫长近前。
“点一支十人小队,抄近道去往距离城防营最近的山头,烟鸣镝,催促城防营速派支援。”
顾长卿这话一出,仍在场中的五名百夫长与副将戚渊都是一愣。
戚渊先一步惊疑问道:“少……主将为何如此?!”
顾长卿看着眼前暂时平静的场景,问:“今日自出城防营,我等便一路声东击西,言必称要直指朝阳岗而去。”
在众人的瞩目之中,戴着银白鬼面的青年扫视了边上的戚渊以及五支百人小队的队长一眼,问:“若你是敌方主帅,听说敌人已经上当中计,那你会做些什么?”
戚渊一愣,当即明白了,开口就是:“我会在朝阳岗严加布防,设下重重关卡,让那些蠢货以为粮税当真藏在朝阳岗中,会有重兵把守,只等着将那些送上门来的蠢货一举歼灭在朝阳岗中!”
在场的五支百人小队的百夫长也明白过来了。
顾长卿于是又问:“但若等着瓮中捉鳖的敌军主帅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那群预备要送上门来的蠢货呢?”
戚渊立时又应道:“我会让探子速探!看看沿途的探子究竟见着人影没有!”
戴着鬼面的顾长卿于是问:“若没有呢?”
戚渊此时已经全都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应答道:“我会明白,只怕自己才是那个蠢货——我中计了!对方只是声东击西,我却才是那个被声东击西之计给骗倒的蠢货。”
至于接下来的一切就更不必说了——此番户部对于这些被劫持的粮税究竟有多么重视自不必说,从劫持粮税开始,这背后就不只是户部的影子在动作。
这背后之人所图并不是为了贩卖这些粮食的获益,而是彻底断了朝廷对镇北军的军资补给,让镇北军在北疆战场上孤立无援,根本无暇他顾,以此确保镇北军不会在杀退北疆蛮夷诸部之后,再抽出空来返京勤王!
为了这样的目的,这些人甚至不惜要赌上镇北军上下十数万将士的性命……
昏暗的火光中,顾长卿戴着银白鬼面的一张脸神情晦暗而沉默。
不论如今站在户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究竟是谁,但当今朝廷,若真是任由这样的一班人马掌控,届时镇北军所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比先帝在位时还要难以应对的局面。
而天下百姓若遇到这样罔顾人命的掌权者,又能有什么真正的好日子呢?
要知道,面对这一百多车的粮税,就连这青羊岗的劫匪头子都知道那是能救人性命的粮食不能糟践,而那两个中年士却连丝毫犹豫都没有,径直就出手要夺走火把烧毁这满满当当的粮车。
正所谓上行下效,只看这两个被天子亲卫带走的中年士的行事做派,便可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
所以……
无论是为了镇北军,又或者是为了天下百姓……顾长卿双眸微凝——虽然新帝如今势弱,但若想天下能有明主,便不能让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真正上位!
……
在顾长卿垂眸沉思的同时,戚渊和周遭的五个百夫长也是一阵后怕——若以他们这鬼面主将所言,这劫粮税之事背后的人物必然不可能甘心让皇帝将这粮税重新收归国!
而他们今日出来的时候只点了六百轻骑,此事做不得假,那朝阳岗处的人若是真正醒悟过来之后,哪怕是为了放火把这粮税全部烧毁,也会即刻派来大批人马攻击!
顾长卿眼见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背后的含义,于是即刻下令道:“先派一支十人小队去往距离城防营最近的山头,烟鸣镝催促城防营的后续人马全速来援。”
“传令兵统治去往码头处的百人小队将已经运往码头方向的粮车全部收拢到河岸码头边,摆好防御阵型,全力戒备!河岸边靠水,不易受火攻,谨防敌军弓箭手与骑兵冲阵。”
“青羊岗上地势易守难攻,朝阳岗的人既然要全速来攻,必不会自后山而来,所有人全力镇守前方关卡,务必注意地方火箭来袭。”
“将青羊岗山匪寨子里的油布全部找出,将仍在山上的粮车聚拢铺上油布保护……”
一道道指令被顾长卿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他甚至还安排了一支队伍只负责全力扑灭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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