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安声音缓缓,令人心安,“你父亲决定托朋友看能不能在商会谋个职位。”淮南的商会虽是民间组织,但其影响力不可小觑,桑子城这些时日倒是认识了不少人,因此才萌生了这个想法,若能在商会有一席之地,桑府也算是有个靠山了。
此时,阿宁从梳妆的柜子下将自己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宴清安,道:“家中开支都要用钱,这些母亲还是要收着。”
宴清安推了回去,“不能再拿你的钱了。”说着又故意调笑道:“你这点私房钱都被用光了,将来可怎么穿漂亮的衣裳。”
阿宁闻此,却把她这话当真了,道:“这是我每月的零,大的收入都在钱庄,而且衣服都是张娘子她们做了给我送来,不需要我格外钱的。”
也正是如此,阿宁的许多衣服即便是明锦院也没得买。闻此,宴清安脸上的调笑愣了半晌,不由得笑得几分无奈,看阿宁此前与桑老夫人讨价还价的架势就该知道,她这个闺女精明着,哪里会把自己掏空了去做人情。
“明锦院的收益那么好的么?”这是宴清安第一次问阿宁这些,见她想了想,道:“明锦院还行吧,应当只与上京一个普通氏族相当。”
上京氏族……宴清安微微吸了口气,便听阿宁继续道:“我自己还有其他的产业,相较之下,明锦院这边的收入不算特别多。”
这些年她囤下来的东西着实不少,其中大部分就连苏瓷都不知道。宴清安听到这里对自己女儿的财有了个大概的了解,慎重道:“这些东西没到时候便万不可与桑家众人提。”
“省得。”阿宁点了点头,道:“府衙那边找到人了么?”
宴清安摇了摇头,“听说大漠有来使,还是由立国的什么侯爷护送进京,官府虽然印了人像,但现在没办法大举摸查,只能等他们离开后再核查,不过我让人去商行司问过了,铺子还没动过,所以我便让武官的人替我盯着,一旦发现人便先拘了再说。”
从西域大漠入大渊,必经立国边陲,因此这个侯爷究竟是谁,阿宁心下明了,定然是萧盛。阿宁此时倒是想起了顾繁春,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说服萧盛,但据京内的消息,萧盛十分听他的话,在立国也过得如鱼得水。阿宁倒是没想到顾繁春想明白了之后能有这番作为。
但也因为顾繁春一事,渊阁出了一个土匪的事闹得有些沸沸扬扬,也不知那些老古板又该是怎么一个以头抢地的决绝作风。
而此时的东宫内,众人持手漠然低头,立于殿外。红鸾看了看殿内的场景,看着另外一名女官为难的样子,她不由默默叹了口气。这些日,渊阁的人托着老太傅的关系直接冲到了东宫,就顾繁春投匪一事,要求东宫出兵将此人捉回,以正渊阁的清誉。纵是苏瓷的脾气极好,也受不得这几日这般闹腾。
此时的殿内,那人倚靠在坐榻之上,微微凝着眸子,就这般看着眼前那位氏的阁老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打算。氏这位阁老嚎了半响却见东宫根本没有要扶自己起来的打算,便也收了声,跪拜在地,所求还是那几句,“请殿下派人将此贼人捉回,还我渊阁清誉!”
今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想要收顾繁春入自己门下的那位阁老,他倒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未能招揽的人才,今日居然自甘堕落,与匪盗同行。毕竟萧盛的出身在大渊士的眼中可不怎么光彩,即便被立国正式封侯可也离不开他流匪的出身,尤其是他如今的军队多是曾经为匪时召集的人马。
“阁老,不如这样。”见那人着实已经无话可说,苏瓷方才开口道:“我让秋南指一队人给你,你们氏亲自去将人捉回,可好?”
听苏瓷这般说辞,那人自然不敢吭声。
见那人并不说话,苏瓷继续道:“顾繁春在边境之上善用谋略,剿匪无数,清理了不少边陲的流民军,替我们倒是省了不少事,他所作在孤看来,并无不可。”
听到苏瓷这话,那人又是哐哐哐地磕头,大呼:“殿下!我氏百年清誉,哪能出一个匪盗啊!”
“他所行之事岂可归于盗匪一类?”
“殿下!氏群儒多年来克己奉公,为大渊培养了多少士、学士,为了不辱门楣,一直守着清廉正道,从不敢有半步偏驳,行住坐卧皆循礼法,顾繁春如今所行辱没斯,不尊教礼,这是对氏的亵渎!”
苏瓷微微皱了皱眉,听那人继续道:“大渊重道礼节,断不可让这等莽夫成了楷模被人歌颂啊!”
“谁告诉你,大渊重道?”
苏瓷的话很轻,仿佛殿外耀动枝桠的风,卷过几缕尘便会被吹散,但却让殿内一时鸦雀无声。此道,彼道,究竟是哪个“”?储君此问,却是将那阁老架在了火上烤,不知是否是夏日过于炎热,那人匍匐在地上流出了豆大的汗水。
氏门人满天下,渐有独揽大渊学途的气势。若非老太傅的关系,厉帝早有动氏的心思,今日敢在东宫吼出“大渊重”,明日这话便能传到前朝,传到皇帝耳中,氏满门的命还要不要了。
“臣失言!请殿下恕罪!”
那阁老哪里还想着顾繁春,此时唯有练练告罪。然而苏瓷却再不看他,命人将其拖了出去,杖责二十,并丢于宫门之前。东宫借氏为天下学子修以入仕的道路,为此,断不可让前朝乃至皇帝认为此中夹杂着私心,否则三年心血一朝尽毁。
苏瓷找来秋南,询问顾繁春之事的调查,秋南面色几分躲闪,苏瓷看出了端倪,微微蹙眉道:“直说。”
秋南低身,道:“我们查到顾繁春与萧盛搭上关系是有人刻意引导。”
“谁?”
秋南咽了咽口水,道:“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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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