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花也站住,“走啊。”
雒挽安觉得自己成了慢动作,她难以置信问道:“妈,我们是刷脸进来了吗?”
“对啊,我们是你爸的家属,想来医院都录入了,刷脸进来不正常吗?”
“医院有这么贴心吗?专门找我们的多角度照片录入?”
“行了,我们住院花那么多钱,贴心才正常。”杜春花着急往里走。
雒挽安在后面跟着,她忽然想起了在直升机上沈世觐说的话的前半句。
之前的模糊不清忽然变得清晰。
他说的是,“让我这辈子来补偿你吧,雒挽安,对不起。”
雒挽安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看向疗养院主楼。
那里红墙碧瓦,颇有中式意境,门前站着两个狮子。
一只狮子玩球,一只狮子嘴里叼着球。
她觉得有时候,人生像狮子玩球一样戏剧可笑。
而她此时,也不知道她的再次蛋糕店的蛋糕被无死角拍照上传食品检测机构。
而她将会面临着巨额的赔偿和终身不得执业的噩耗。
……
医生会诊后的结果是很乐观的,杜春花仔细听翻译讲的专业术语,眼泪就流下来了。
雒挽安赶忙掏出纸巾递过去。
“你爸快醒了,他醒来就能吃我做的排骨了,你爸最喜欢吃我做的排骨了。”杜春花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一个劲哭。
两个人从会议室出来,站在中式走廊里。
“这疗养院的条件太好了,空气好,周围环境也好,我就放心了。”
雒挽安看过父亲住的房间,有会客厅和休息室、医疗间,面积很大,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湖面。
“你爸这么多年,为了攒钱,一直很节俭,在工地上自己带盒饭,有时候就着咸菜米饭就能吃一顿,衣服坏了也不买新的,我给他买完还要退了,说是我缝补的手艺比衣服好,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旅行,住了个海景房,点了一桌子菜,他自己也舍不得吃,剩的打包给你太奶奶拿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再次住这么好的房子却成了植物人。”
“妈,会好的。”
雒挽安没忍住,跟着杜春花一起哭。
“我想啊,世事无常,我没结婚的时候就想着女人结婚了多可怕啊,出阁的时候媒人告诉我低头低头,全程不要抬头,我想结婚了不就这样吗,要在夫家不能低头,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可我遇到了你爸才知道,就算是柴米油盐也能过得津津有味,时间长了,才觉得往后的日子掰着指头数都不够。”
“妈……时间长呢……”
“不长,不长了,这辈子我和你爸做夫妻还不够,下辈子也要做夫妻才行。”
母女俩抱头痛哭在一起。
他们忽然看到了希望,虽然渺茫,却是实打实的。
“挽挽,如果你遇到了可以过一辈子的人,不要犹豫,因为一辈子太短了。”
杜春花擦了擦眼睛,红肿一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太苛刻了。”
雒挽安沉默不语,眼泪不受控制。
她怎不知人生苦短,上辈子坠落崖底,闭上眼眸都是刺骨的冷意萧瑟。
这辈子重新来过,只求平安无虞。
错的不能再错。
但开始也需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