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珠帘,碧波映屋檐。
距京师百里外的坞阳城,下起了绵绵细雨,屋檐上的雨滴顺着瓦片结成了一道珠帘,院子里的小池塘,鱼儿偶尔泛起一两个泡泡,一名武士怀抱重剑,透过雨帘望着院中央的尚武台前,硕大的武字呆呆入神。
三四个婢女手上端着新鲜的甜果,从屋檐旁的廊道路过,一阵妖风肆虐,姑娘们加快了步伐,大风吹的屋子里的熏烟四散翻涌,窗户直接被吹的啪嗒作响,两个奴才赶紧跑到窗前,整理被风吹的乱颤的窗户,生怕惊扰了房中的主人。
“咳...咳。”
轻轻两声咳嗽,武士透过门缝,看见房中主人已经盘坐在榻前,这才推开门。
“云公身体不适?”
看着木衷两鬓间的汗渍和背上微微浸透的湿润。
木衷用手抚摸了下额前的汗珠,一个奴才端着一盆清水和干净的毛巾放在木衷的榻前,放毕便弯着腰退下。
木衷对着盆中的倒影呆呆的入神,两鬓间已大半的花白了。
“云公?云公?”
“哦,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吗?”
木衷对着脸盆叹了口气,拿起盆中的毛巾,往脸上擦了擦。
李律抬起手,两指尖便夹住一直盘旋的蚊虫。
“这都深秋了,还有这些烦耳之物,天气也是,还这么热,云公可是在屋里闷热了?”
“倒不是,我睡得有点儿久了,做了个梦,梦到了些故人和往事而已。”
李律看着木衷木讷的神情。
“还是太后当年一事?”
木衷转过头来看着李律,面无表情,又回头看了下已经空荡多年的战甲架,悠悠的点了两下头。
“想当年先帝在时,云公随顺安帝出生入死,顺安帝也与云公心照不宣,互不猜忌。唉...”
“你也不必为我叹息,太后也是为了大昊着想,而后木衷还加官进爵,赐九锡,封坞阳,安享晚年,何乐不为?”
“可这坞阳城,虽说是云公封地,距京师云王城也不过百里,卫戍军的大本营驻地秋风荡也不过七十里地...”
李律还没说完,被木衷一个眼神制止了。
“都已经过去十八年了,我都没说什么呢,况且问心无愧,何须在意这些?”
“我只是觉得,太后信不过云公,为云公鸣不平。”
“行了,都淡了,闲赋在家这些年,也还恬静,偶尔狩猎垂钓,对弈演兵,指教几个孩子学武功,做个富家翁,这不也挺清闲的吗。”
李律也只好苦笑一番,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清闲。
木衷穿好衣物,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看向案几后一张绘制着大昊全境的羊皮地图问道。
“北境的局势,如何了。”
李律垂着头摇晃了两下。
“已经是第五次战败了,而且...”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
“第三次大规模战役后,延稷陛下不是同意了太子的奏请吗?”
“嗯,上回你说过,说是为了振奋军心民情,这是好事儿,太子韬武略都当世无双,朝中政治已经炉火纯青了,去北境历练一下也是应当的。”
“太子蒙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