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主人现下服用的这方子,与先前的病症并无太大关系,而是有安眠作用的。”
李管家慢慢的说着,脸上透着些无奈,看起来有些伤感。
“怎么,您晚间睡不安稳吗?”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李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方才的笑容转眼便消失了,一时间也变成了无奈。
“二位少侠可曾知道我那两个儿子?”
“这倒是略微听说过一些。”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若李善人夙夜难眠与他那两个儿子有关,只怕这汤药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毕竟他那两个儿子实在是让人无法省心。
这在建邺城几乎也是人尽皆知的,李善人的两个儿子自小便有些不懂规矩,出门去总是横冲直撞,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常常会欺负别人家的孩子。
每一次李善人对他们说教,他们便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或是跑出门去,从来不曾将那些话听进耳朵里。
又因为家境富裕,这两个孩子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丝毫不知道节制,虽说如今李善人家也仍算富裕,但他那些年存下来的积蓄也是被他们挥霍掉不少。
“他们变成如今确是也赖我,在他们年幼时对他们太过放纵,若是那时我便对他们严厉一些,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看得出来李善人十分懊悔,可如今他那两个儿子心性已成,便是他再怎么懊悔也已是无力回天了。
“那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他们只在钱花光时才会回来。”
这也难怪李善人日日夜不能寐,他的夫人便是早些年被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得生了重病,最终不治而离世。
李善人虽在人前整日都是乐呵呵的,但他心里却是十分煎熬的,只怕再这样下去,他会重蹈他夫人的覆辙,终究是会万劫不复。
“您不曾打听过他们的下落吗?”
“三界这么大,这漫无头绪的,能上哪儿去打听呢?更何况他们既是要走,又怎会轻易让我找到他们。”
“可您这样日日担心着也不是办法,便是您家里有再多的金银财宝,也经不起他们这般肆意挥霍啊。”
“唉……可不是嘛,我常听坊间说到些他们的消息,大约也是惹下了不少事端,这些年里我四处接济贫苦人家,便是希望能为他们积德,可他们如今也已经是成年人了,再这般不懂礼数只怕终究是要闯下大祸。”
李善人的生意做得不错,诸事也都算平顺,偏偏两个儿子都不学无术,整日四处游荡,惹是生非,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心结,若是他这两个儿子孝顺懂事些,他便是个世人羡慕的家庭美满,事业兴旺的幸福之人了。
“主人,恕小的多言,您还是应当派些人出去打探一下二位公子的消息,看能不能将他们接回来,若是他们回来了,您对他们的管教不妨严厉一些,毕竟将来您的家业都要交到他们手上,他们还是应当尽快成熟起来才是。”
“管家先生说得是,您若继续放任他们在外游走无所事事,再过些年只怕愈发的难管教了。”
“是啊,管家跟了我这么多年,对他们二人的脾性也算是了解的,我也正考虑着请各地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消息,尽快把他们找回来。”
几人正说着,一个捕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表情有些严肃。
“差役大哥到府上来是有何事吗?”
“是这样的,方才码头有两伙人起了冲突,我们到时两边都有许多人受了伤,现下我们已将那些闹事者带回了衙门,其中有一重伤者,脸上沾了些血,辨不太清,但似是您家公子,还请您随我到衙门去一趟。”
闻言,李善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风风火火的便跟着捕快出了门,甚至都未曾同夫妻二人多说一句话。
“唉,方才才正说着,转眼就进了衙门,真不知他们二人日后该当如何。”
“不知此番过后他们是否会悔悟,但这么多年里他们张扬惯了,只怕是难以痛改前非,不过此事也不绝对,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主人回来之后怕是又要病上几日,之前便是如此。”
李管家一边为夫妻二人换上热茶一边说着,看得出来他有些担心。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是啊,这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在我的印象里,二位公子每次回来都是伤痕累累,主人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说,只是要钱,拿了钱便走,主人同他们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夫妻二人霎时间感到一阵心酸,如此这般生活,便是有再多的金银玉帛又如何能快乐呢。
“一个人把两个孩子带大,原本想着年迈时能够享享清福,怎奈世事难料,他们非但不体恤父亲的辛劳,反而挥霍无度,贪图享乐,如今本应成家立业,却仍让父亲为他们如此操劳,李善人此般生活过得实在是辛苦了些。”
“谁说不是呢。”
很快李善人便自衙门回来了,看起来十分愤怒。
“主人,公子他……”
“同他人起了冲突被打伤,无碍性命,只不过得在牢里待些时日了,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
见李善人手扶额头闭着眼睛,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几人便未说话,直待他的情绪平静下来,才又同几人聊了起来。
“这或许也是件好事吧,至少他在里面,我就不必担心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况且他伤得不轻,希望不能动弹的这些日子里,他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公子是聪明人,此番栽了如此大的跟头,应当会有所反思的吧。”
“但愿如此。”
送别夫妻二人时,李善人和李管家皆是一脸愁容,大约如李管家说的一般,李善人又要病上一段时日了。
“令公子的事固然烦心,但您还是要保重身体,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相信此番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多谢姑娘,我尚有些事务,便不远送了,二位慢走。”
李善人让管家将夫妻二人送至门口,自己则转身进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