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曾经来自长春的竹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世纪末寄往上海的信件吗?许多年不曾往来了,不知道你现今如何?你还在画画吗?你只与我谈论过一次家庭的烦恼,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你的家庭是否有所缓和?请和我回信好吗?我很想念你。你诚恳的杜鹃。”
凌晨十二点半,吴笙看着这封只有寥寥几字的信件摊在桌面上,客厅里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她眼前的信件,而她整个人的面孔都笼罩进黑暗中。
这是一封来自地狱的信。
吴笙想,和我通信的那个人都死了许多年了,并且尸体都烧成骨灰躺在上海某个公墓里安安静静地,不再向人们诉说她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不成骨灰都能凝成□□从公墓里爬出来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并且邮寄到自己的现住址吗?
吴笙将纸张拎到灯光前又仔细地看了看,又将纸张放到自己鼻下闻了闻。
字迹陌生,有一点点香水味。
吴笙翻出手机,看着微信的首页,置顶着吴邪的微信号,她给他的备注是“狗爹”,她想起这个备注又想起了她家闺女在吴家老宅里和那些狗狗玩的非常好,混在狗堆里时,也活脱脱像一只小狗崽,和她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吴邪看了这个备注还埋怨她这个备注听起来就挺倒霉的。吴笙想起给孩子睡前念的《哈利波特》就明白了吴邪为什么抱怨,但她只是笑,丝毫没有改的意思。
她和吴邪的聊天记录截至在过年前,她询问吴邪什么时候回来过年,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这个年不太好过,孩子没见到爸爸又哭闹了两天,大年初三的时候又被爷爷奶奶接去太奶奶那里玩才算消停,她跟着过去拜年的时候吴邪奶奶也拉着她的手跟她抱怨吴邪太不像话,就连吴二叔也冷哼一声说等吴邪回来一定打断他的腿。但是他们所有人在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你要原谅吴邪,吴邪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
吴笙那时怎么回答来着?她只是挂起礼貌性的微笑说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理解他的。
我知道他在做很艰难的事情,我明白他做这些事情为了什么,我理解他的不容易。
过完年吴笙再也没有联系过吴邪。
直到今晚。
她看着微信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决定从联系人里拖出个苦力,让他查一下认不认识叫“柳絮”的人,她甚至贴心地把邮寄地址发了过去。
对面也一直没有回复。
睡着了吧?
吴笙起身关了灯,她行走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借着窗外的微弱月光,一路注视着房间里和窗外的阴影幢幢,在黑暗里那些影子就像是张牙舞爪地向她炫耀着什么。
看来有人窥到了往事的一角,此时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她寻求真相。
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吴笙打开女儿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揽住了正在熟睡的小米粒,她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漫不经心地想我不怕早已死去多年的鬼,随时来吧,她随时奉陪。
第二天送完米粒上幼儿园,不出吴笙意外地就接到了电话,远在上海的“苦力”撒娇似地抱怨道:“我刚入职你就让我查人啊?是不是有点不客气了?”
吴笙笑了一下:“入职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也笑:“我和同事相处....还好,只不过他们不太相信画像师的作用啊。”说到最后他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吴笙不以为然:“你知道的小说里写的那些侧写画像的手段都是很少见的,真正侦破案件还是依靠现代手段,现在满大街上都是监控,犯人也是很难逃脱的,不过也总有监控照不到的地方嘛。”
“哈哈,谢谢师姐说这么多话安慰我。”
“不客气。”吴笙笑眯眯;“我让你给我查的人怎么样了?沈翊?”
远在上海的沈翊看着清晨的阳光洒满画室,其中有一幅画着鲜花的油画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动人,油画上的色彩在阳光的映衬下也显得非常的夺人瞩目——这是师姐吴笙在他十八岁时送的礼物。他们一起在老师门下学习画画,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弟,后来师姐定居去了杭州,他则为了几年前的无意而赎罪,考上了公安来到了上海的警察局,从此以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这让他很失落,这次师姐突然联系他,他还不忘问一句为什么要查这个人。
“嗯....”吴笙想了想借口,“我想起上学那会儿这个人欠我钱,现在我缺钱了要找这个人把钱还我。”
沈翊:“.........”
他微笑着强调了一下:“你最好说实话。”
吴笙这下都懒得装了,她直接问道:“你能不能查,不行我就换人了。”
沈翊微笑:“我还真查不了,这人现住址不归我们局里管。”
吴笙作势要挂电话,却听沈翊大喘气道:“但我找了个人帮你查,最快你今天上完课就能知道。”
“好吧。”得到满意答复的吴笙点点头,“欠你一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