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辟方的心沉了沉,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而和你在一起,我要时刻想着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你是个很麻烦的人。”顿了顿,夏青又道:“我会救你,只因为我不是你。”
应辟方猛的抓过了夏青的手,可在对上这双浓黑得没有什么气息的黑眸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只苦涩的道:“夏青,我喜欢上了你。”
夏青拧眉,接而在看到他的脸后冷冷一笑,不咸不淡的道:“看来这毒性挺强的,你眼眶都黑了。”
“带我去找大夫。”应辟方是练武之人,自然能感觉到那毒性蔓延之快。
“没银子。”
“你会没有银子?”这个女人向来会持家,而一个善于持家的女人又怎会让自己身上没有银两?
“有。但这银子并不能用在你身上。”
“为什么?”
夏青叹了口气:“太浪费了。”
应辟方猛的吐出一口血,不知道是毒性的关系,还是被这个女人气出来的,他怒瞪着夏青,后者却是冷冷看着他,那沉默的黑里,他感觉得出,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一刻,应辟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他要追来?
为了一个不值得他付出的女人,他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可看着这张脸,他却是满心的复杂,道不明说不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连当初方婉儿都没有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他一直认为,从小就认为他的妻子应该是像婉儿那种闺秀,温柔贤慧,举止优雅,一频一笑透着女子的多姿,可以吃点小醋,闹些别扭……
夏青眼神冷了下来,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挣扎,挣扎中透着轻视,轻视中又透着几许缠绵,缠绵深处又是一种压抑,太过深沉,太过冰冷,太过克制。
最终,因为毒性的发作,男人缓缓倒在了她的怀里。
低头望着昏在怀中的男人,夏青冰冷的眸色也复杂了起来,她与他,多么的不
同,不管是家势,身份,学识,哪怕是一个眼神所透露的信息,他与她都是截然不同的二人。
可这样的他们却硬是被绑了在了一起,只为了爷辈的一份承诺。
已逝的应家爷爷奶奶,还有她的爷爷,都欢喜着能成为亲家,她没有反抗,甚至连一点反驳也没有,只是觉得能过日子就行,而他,只因孝道,孝道之外,也只因无所谓吧。
没再多想,夏青扶起应辟方朝外走。
箭有一半都是没入了后背,应辟方的脸色也是越来越惨白,如果不及时就医,怕是会……
这片废墟位于这县的一角,并不大,但对于夏青来说,应辟方的重量都在她身上,走路也变得艰难,唯一的幸事,便是那些胡人没再追来。
夏青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兜兜转转了之后再次走进了一间废墟,将应辟方直接丢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因为被丢的疼痛,应辟方发出一声闷哼,眼晴也缓缓睁开,可他看到的却是夏青离去的背影,他拧了拧眉,嘴角划起个自嘲的弧度,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
这个女人……
这个狠心的女人……
他竟然会为她心动,他该是不屑她的,该是轻视她的。
他有多少事情要做?他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结果……
心里确实有些后悔,可这份后悔比起对她的心动来说,显得微小。
该死的。
应辟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门里,冷冷的,冰冰的,也是无力的,无神的,却一直未曾眨眼,死死的盯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实在支撑不了了,眼晴缓缓合上,可也在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然后看到了那个让他心里既后悔又心动的女人带着一个看似大夫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愣了下。
夏青蹲下身,先摸了摸应辟方的额头:“还热的,没死,大夫,赶紧看看吧。”
大夫看着是个汉人,年约五六十,眉目慈祥,他赶紧检查应辟方身上的伤势,在看到他背后
那只没入了在半的箭时倒抽了口气:“乌鸦毒?”
乌鸦毒?夏青拧眉,很奇怪的毒名。
听得大夫又道:“这乌雅毒是胡人专门对付重犯研制出来的,不会立刻让人死,但绝对是痛苦的,这位小兄弟应该是内力了得,才克制得住,不过……”
见大夫一脸的凝重,夏青紧声问道:“没得救吗?”
大夫没回答,好半响,叹了口气:“凶多吉少,我这里只能给他清下伤口,所带的药也只可以缓解他的痛苦,小姑娘,你就准备后事吧。”
夏青怔了下:“是毒总是可以解的,只是药的问题,难道就没有可用的药了吗?”
大夫人抚着他的白胡子想了想:“药是有,但花的银两足够一家子二年生活,谁又会去花这笔钱?”
夏青从怀中掏出了胡人给她的一锭金子:“大夫,这钱够吗?”
那大夫看到金子时愣了下,没有想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竟然带着金子,可还是摇摇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