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偏殿内,零散乱着几具老旧的梨花木椅。孩童压抑着恐惧的抽泣声,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萧闻歌怔愣了半晌,才忆起春桃偷情时的对话。
原来这原主萧才人也是恶毒,她被人诬陷得了失心疯,又被皇帝藉由养育六皇子扔到冷宫。阴暗滋生下,萧才人渐渐以折磨六皇子为乐。
她故意纵容宫婢欺辱赵暄,又随口找个由头把他关进房间,三天不给吃喝,任凭赵暄怎么哭喊都没用。
才六岁的孩子,就这样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萧闻歌想起作为游魂时亲眼看见赵暄颠覆大魏,心底悲凉丛生。若不是被昏庸父皇忽视,又被虐待欺辱长大,赵暄又怎会成为一代暴君呢?
赵暄没跪一会,就软软地瘫倒在地,小口小口地喘气。
萧闻歌心疼地差点掉眼泪,这是她亲生的曾曾曾曾…曾孙子呀。
她麻利地去后苑挑水洗手,又从膳房里扒拉出一小袋米,熟稔劈柴生火,咕嘟嘟地煮了一小碗粥。
端粥去见赵暄,他躺在干净的寝殿内,吓得向后退去。萧闻歌怕惊动他,只是将粥放在一旁,问:“暄儿,你饿了吗?”
赵暄点头,又疯狂地摇头。他最害怕有人问他饿不饿,因为那些宫女每次都是假借送饭名义,在食物里藏石子和针,看他痛苦的样子哈哈大笑。
最惨的一次赵暄不小心咽下一根针,痛得喉咙一个劲地吐血,可周围却没一个来救他。他硬生生地发了三天烧,差点扛不下去。
萧闻歌叹气,当着赵暄的面喝下一口粥,又搅动着。
温热的白粥上漂浮着阵阵热气,看着香甜诱人。赵暄既害怕,肚子又咕咕地叫。
萧闻歌知道想让赵暄接受他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她放下粥碗退出去,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狼吞虎咽的喝粥声,伴随着孩童稚嫩的哭泣。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呜呜呜……”
萧闻歌不禁哑然失笑,独自回到自己寝殿沐浴歇息。
殿内,记忆中雪白的墙壁已经破败不堪,潮湿浸润的米糊滴落成洼。萧闻歌抬头看那蛛网丛生的房梁,依稀记得这座宫城初建的模样,虽用不起米糊,但草草修建的宫殿依然朴素大气。
然而月满则亏,水盈则溢。萧闻歌寿终正寝后浑噩飘荡皇城百年,看到简朴之气逐渐被靡靡之音替代。眼见楼阁越修越高,最后如玉山倾颓般巍然倒塌。
古朴铜镜里倒映着萧闻歌秀美玲珑的脸,这萧才人和她长得足足有九分像。只是不见少女的娇憨,只见大魏开国皇后越加坚毅的目光。
既然来了,这泱泱王朝断不会如此草率覆灭!
次日,萧闻歌睡到自然醒。
一醒来就看到春桃站在桌子前,小心地递来一案早膳。早膳算不上多丰盛,但也荤素搭配一应俱全。
萧闻歌看向春桃,问:“六皇子吃了吗?”
春桃眼神躲闪,声音细若蝇蚊,支支吾吾说:“回才人,殿下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