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玥的一生过得可谓极其顺利,瑕不掩瑜。
她出生时,魏京已然皇权衰落、门阀纷争,而她独孤家与萧家手握重兵各占鳌头。只不过萧家子嗣凋零,到了这代只有萧霖一个男嗣,而独孤家子弟旺盛,就连一个小小支系都活的有滋有味。
她容貌姣好,又略负才名。身为独孤家唯一的嫡女,及笄时阿爹只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入宫给皇帝做小老婆,要么嫁给萧家独子萧霖。
比起大了她十来岁的宪宗,她自然属意年岁相当又俊朗端正的萧霖。
世家女腰肢不折,她有些倨傲地朝萧霖抛出橄榄枝,可谁知这家伙转头就娶了一个农家女,如珠如宝地在手心捧着,还生了女儿取名萧若璃。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受挫,但她心高气傲,一顶轿子进宫当妃子。
宪宗是个不通政治、偏爱诗词歌赋的无能之人,宠溺舒妃,甚至要为了她废除后宫。
独孤玥就暗中给帝王下了慢性毒,帝王死后又逼王皇后和舒妃殉葬。剩余的嫔妾家世狠辣都不如她,她自然而然地“抚养”嫡子赵垢,成了名副其实的圣母皇太后。
当上太后时,听闻萧霖心尖上的农女病逝,又看着昔日拒绝自己的男人在地上俯首陈臣,她当真快活极了!
萧霖年过四十依然风姿绰约,比起平庸愚钝的宪宗不知好了多少倍。独孤玥心中酸涩,再次抛出橄榄枝。
而这次萧霖隐晦又暧昧地答应了。
此时的她才真是人生圆满,手握重权,连唯一的年少遗憾都一扫而光。
或许是掌权如伸手接雨滴般顺利,独孤玥较之常人有些自负。
直到燕王恢复神智,萧才人性格大变。她才头次感觉自己坐在棋盘一侧,手执阳面白子,而另一侧仿佛有人在暗地布局,准备逐个击破她的棋阵。
黑雾笼罩看不清黑子棋手面孔,但绝对不止一个。
朝堂上,独孤太后和御史台对峙,以御史大夫何谨安为首的御史们纷纷请求寻找燕王。
而珠帘前的龙椅上,无精打采的傀儡皇帝赵垢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看着众人。
何谨安是萧霖半个义子的事人尽皆知,是妥妥的“萧派”。独孤玥自觉斜眼看向朝堂第一列左侧的修长身影,那人毫无作为。
难不成萧霖是默认要寻找燕王了吗?
独孤玥紧抿着唇,她当然不会傻到下令找燕王。寿康宫烧了一半正在修筑,若是一找她在地下偷偷建的地牢就要曝光了。
再者,燕王八成是死在那场浓浓烈火中了。
她可不想贼喊捉贼,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萧霖。
“萧太师,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独孤玥本以为萧霖一定会站在自个这边,在她眼里独孤、萧两家是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却听萧霖幽幽叹气,声音如昆山玉碎,让她有些心神荡漾。
“娘娘,燕王殿下是陛下手足,不可不找呀。”
“若有贼人陷害,可顺势揪出朝堂祸孽。”
独孤玥的脸色一僵。
一向与萧霖对峙的赵垢不顾仪态地哈哈大笑,然后玩味开口:“太师所言有理,孤允了。”
赵垢只要能气到独孤玥就无所不及,至于燕王的死活他压根不在意。
独孤玥只能按兵不动,假情假意地下令,一副担忧天家子嗣的模样。
当夜她就偷偷把萧霖留下来,秘密召到寝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