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玥进宫时,宪宗已经有了一生所爱舒妃,中宫又有贤后王氏坐镇。独孤家想靠她诞下皇家子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彼时宪宗昏庸荒唐,把十六岁的嫡长子赵垢送去北蛮当质子,反手封九岁的幼子为一等王爵。
不送庶出幼子,反倒把皇后所出的嫡子送去,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少年赵垢被北蛮使臣带走时,不敢置信地看着宪宗。王皇后哭得肝肠寸断,也抵不过舒妃娘娘的一声哀叹。
倒反天罡,宠妻灭妻到无视江山社稷。
独孤蕴在心底极尽嘲讽宪宗,然后暗暗和族中长老张罗着如何和燕王沾亲带故。
恰巧族里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堂堂右柱国兼大都督一张陈情上奏,宪宗挥挥手就同意了婚事。
所幸独孤蕴是武将出身,确确实实骑过马打过仗,一顿快马加鞭来去如风。上奏陈表比萧霖快了一步,不然燕王的未婚妻就会是萧霖之女萧若璃了。
可巧巧的是聪敏伶俐的燕王长到十五六岁时,居然意外落水发烧烧成了傻子。每日不是对镜痴笑就是穿女装扮作伶人模样,疯疯癫癫地赤足在宫里奔跑。
独孤蕴见后呼吸一窒,看着自家玉雪可爱的小女儿玉瑶,义无反顾地退了婚。
他独孤蕴的女儿,决不能嫁给一个傻子!
偏偏燕王及冠时恢复了神智,又继承了舒妃娘娘的美貌生得玉树临风。且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神机妙算,智近乎妖。
看着如今及笄却找不到堪配夫郎的掌上明珠,独孤蕴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他对自己艳冠京城的小女儿很有自信,正好借太后寿宴给燕王瞧瞧。
于是他上禀后就派人请出早在后殿梳洗的小女儿,只听凉风台上月纱轻幔,远远便听见铃声泠泠作响,一位娇小雪白的女子轻快走进殿内。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爽朗纤细的嗓音道:“臣女拜见太后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
独孤玉萝神情有些冷漠,她是独孤家旁支的女儿,可以说是自小就活在这位本家大小姐的阴影下。
独孤玉瑶生了双清澈娇柔的杏眼,琼鼻樱唇,举手之间落落大方。她温婉地朝向太后行李,小声呼唤一声:“姑母。”
独孤玥心都快化了,亲自下台扶起少女,满脸宠溺。
萧闻歌看了独孤玉瑶一眼,竟惊讶地发现这人与自己有一两分相似。
独孤玉瑶也瞧见了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牙齿,施施然与她一同跪在蒲团上。
早早便在后殿给她验过身的嬷嬷们上前禀报:“独孤小姐的手腕上天生便有一颗红痣。”
“用草药汤子洗过,玉瑶小姐手腕上的红痣为真。”
独孤玥挺直腰杆,略微不善地看着萧闻歌。
嬷嬷们立刻眼疾手快端来一盆草药汤子,铜盆里散发着刺鼻的气息。
见萧闻歌有些犹豫,独孤玥直接说道:“萧才人,你就别去后殿了,就在这快些冲一冲,本宫的寿桃还没切呢。”
独孤玥看着萧闻歌那双剪水杏子眼,越看心里越不舒服。萧霖早年宠爱到没边的农女妻子,模样平平,独一双剪水杏子眼生得极为出色。
偏偏萧才人就遗传了这双剪水杏子眼。
在重视礼教的大魏,读人认为女子沐浴是比露出更私密的事儿,水珠滚落在玉肤上,引起人们无限遐思。
所以女子大多不敢在除丈夫外的男人面前沐浴手臂,只有极少数打仗的军娘子除外。
独孤玥心里不喜萧闻歌,自然也没想给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