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寞莺按耐不住,率先问道:“你疯了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柯不凡异常冷静地答道:“吾之所说,字字真言。”说罢站起身抓着及背的束发,眼也不眨道:“今日就以断发为证。”说罢手腕一转一道剑光闪过,削断了一半长的束发。
柯不凡面色不改,看着目瞪口呆的寞莺,和一直不动声色的拜青龙,然后走到他面前跪下,托着麒麟剑和玉麒麟说道:“就此归还山庄宝物,请拜统领收下。”
至此拜青龙才缓缓转过头,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不想当这个少庄主?你可知你放弃的,是天下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东西,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退出这个江湖?”
柯不凡慢慢抬起头望着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口气说道:“不管能不能做到,请让我试一次吧!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如果我做的这个决定是错的,那就让我独自来承担这个后果吧!”
拜青龙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然后说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我可以与你打个赌,你这个决定是错误的,它会给你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就算你今天说不再做这个少庄主,可在天下人眼中你依然是玲珑山庄的少庄主,这个名号是拿不掉的。”
说到这里他背过身,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要脱离山庄的保护,这武林中有多少人想取你的性命,相信你再清楚不过了。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自己去走吧。”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柯不凡,说道:“这把麒麟剑是我在你十四岁那年继承庄主时给你的,除了你,普天之下也没有能配得上它的主人。至于玉麒麟,就当是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庄主,留给你的一个纪念吧!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这番话拜青龙转过身向寞莺低语了几句,寞莺似乎很不服气,但还是拍拍手命人放了青草。
青草刚被从屋里押出来,一得到自由便奔至柯不凡身旁欣喜地喊道:“哥哥,果然是你来救我了!”
看到这里拜青龙什么都没说,大步离开了。寞莺急忙跟上去。
尽管柯不凡从小都是带着对玲珑山庄里人的恨长大,但此时此刻他还是低头叩在地上,轻轻道了一声“多谢”。
待他们走后,柯不凡拉住青草关切地问道:“青草,你没事吧!”
青草笑着摇摇头,“我没事”,然后又指着拜青龙和莫莺离去的方向问道:“他们是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柯不凡轻声安慰她:“没事了,我回去慢慢告诉你。”
青草突然吃惊地指着他道:“哥哥,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柯不凡愣了一下,冲她一笑:“我喜欢头发短一点儿,青草觉得不好看吗?”
青草呵呵一笑,指着他开朗地说道:“哪里,哥哥怎样都好看!”
柯不凡轻轻一笑,说罢牵起青草离开了园子。
一路上柯不凡脑子都静不下来,今天做出的这一切,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目前的住处已经被玲珑山庄知晓了,不能再住下去又得换地方了。青草倒是无所谓,反正早就习惯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棋园深处;寞莺对拜青龙今天的做法似乎有些不解,她试探地问道:“拜统领真打算就此放少庄主而去?”
拜青龙眼神里变化莫测,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说道:“他如今的变化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寞莺继续问道:“难道拜统领真的同意少庄主卸任一事?”
拜青龙冷笑一声:“麒麟剑和玉麒麟还在他手里,他就还是少庄主。我已经说过这个名号会跟随他一辈子,就算是他死了,他也还是玲珑山庄的庄主,这是他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寞莺不明白他到底在下什么棋,困惑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拜青龙收起笑容,缓缓说道:“放出玉麒麟就在少庄主身上的消息,就说他已与山庄决裂,这样很快他就会遭到正邪两派的追杀,等到清明散的药性发作不继续服药的话,每日就会遭受五脏灼蚀之痛。我倒要看看,在这双重夹击之下,他还能坚持多久?”说罢发出阴险的笑声。
第十七回:燕无霜因爱始疯魔 (第22页)
寞莺看着他突然失笑的样子,一时呆住了。
柯不凡与青草离开小石镇后,来到了一个叫做桃花乡的地方。这里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因家家都栽种桃树而得了个桃花乡的美称。
青草一向贪玩遇到此等景致岂肯放过,得了闲便拉着柯不凡来到后山上的山林游览。也许是山下山上气候的差异,山下桃花已是一片芳菲,山上却只零星地吐了几个蕊。
柯不凡与青草漫步林间,柯不凡穿着一身粗布白衣,扎着二指长的束发,一如十四岁时初见的模样。虽然没有以往衣着鲜美金雕玉饰,但内心却更加踏实安心,不要那浮在半空虚无缥缈的名分,只要此刻真实的生活感受。
一旁的青草却是若有所思,有些含羞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喜欢与哥哥单独呆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好!”说完羞涩地低下头等待哥哥的回应,不想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他有任何反应。
青草一气正欲抬头相问,却见柯不凡将食指贴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青草立刻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柯不凡小声告诉她:“前面树下有人!”
青草一听立刻四下警惕地望着不做声了。
只见柯不凡按住背上的剑轻轻踩步走到前方一处桃树后,然后迅速抽出剑跨到树下之人面前,厉声问道:“何人在此?”
树下之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望着他,这一望大家都愣了一下。
“陆姑娘?”
“婉欣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坐于树下之人正是陆婉欣,她身穿一袭白底玫红花瓣的衣裳,显得清新娇艳,只是脸色却显得有些憔悴。
看到柯不凡后她的脸色才有了一丝红润,开口说道:“柯兄弟,总算找到你了。”说罢长出一口气。
青草瞪大眼睛瞅瞅她,一脸茫然。
柯不凡收回剑,望着她道:“刚才失礼了,只是陆姑娘不陪在澄明身边,怎会出现在此地?”
陆婉欣知他因为过去的事,一定恨透了曲澄明,便急于化解两人之前的误会,说道:“柯兄弟,这次我是为澄明向你道歉的。你误会他了,想害你的不是澄明而是萧远,是萧远无意间听到了澄明与你的约定,才拿了麒麟剑冒充他来暗算你。
“澄明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所以决战时才下手过重。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内疚不已,为了你,他已经与师叔们闹翻了,一气之下离开芊云阁去找你了。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只希望能解开你们两人之间的误会,希望你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做好兄弟。”说完这些陆婉欣怕他不相信,便从衣服里掏出曲澄明的那封信,递给他说道:“这是澄明的信,他让我交给你,你看了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