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长幽殿时,余全忙前忙后,又是吩咐人去置些热水,又是了殿中的火炉,生怕慕祁会感染风寒。
慕祁倒是随意,随意找了一件百里褚言的衣袍便在屏风后换上了,而云倾月则是裹着百里褚言衣袍站立一旁,面容**不堪入目,身上的衣裙也湿透,紧裹在身上,那凉意透骨的感觉,令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多时,便有宫奴抬了热水进来,于那屏风后将浴桶灌满了水。
慕祁吊儿郎当,略微满意的要再度踏步朝屏风而去,却是被百里褚言拉住。
“子瑞,让倾月先沐浴。”百里褚言迎上慕祁微愕的目光,低道。
慕祁怔了怔,修长的凤眸朝瑟瑟发抖的云倾月一扫,随即懒散而笑,只道:“她皮厚肉糙,倒能忍住。我历来不曾落水,倒是容易生寒,还是我先吧!”
所谓的怜香惜玉,此际在慕祁身上却是找不到半分影子。
一旁的余全倒是愣了愣,不由朝云倾月瞅了瞅,见云倾月湿润的青丝散乱的贴在脖子及侧脸,再见她容颜到处都**,委实是触目惊心,他倒是暗暗一叹,只道这女子昨些日子见着还好看得紧,今儿突然就成了这副尊荣,想来郡王爷不怜惜她也是正常,就连他余全此际见着她都觉惊心悚人,更别提喜爱美人的郡王爷。
云倾月静立在一旁,目光朝慕祁冷冷的观着,若是目光能如刀剑,她定是要在他身上盯出几个血孔。
只奈何慕祁这厮并未将她的神色放在眼里,她越怒,他竟是越得意,那双修长的凤眸毫不掩饰的闪现着几分戏谑与看戏之意,仿佛势必要看她瑟瑟发抖且凉得感染风寒。
不得不说,慕祁这厮,委实是太过分了些。
她心底起伏不平,冷意止不住的层层浮动,犹如暗波汹涌一般,只可惜却无法淹没慕祁那厮那双
得瑟万分的眼,掐断他戏谑看戏的目光。
“子瑞!倾月是女子,身上的湿衣未换,你让让她!”这厢的百里褚言也略微无奈,只是脱口的嗓音带着几分劝说。
然而慕祁并未给他面子,修长的眼角一挑,懒散而笑:“她若是女人,便不会踩我的脚了,今儿我可是被她折磨得惨。”
嗓音一落,懒散转身,慢腾腾的朝屏风行去,只是待走到半途,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驻足扭头的朝云倾月望来,随即眸中的笑意越发的意味深长,道:“瞧你瑟瑟发抖倒也可怜,你若不弃,不如,一块儿沐浴?”
他模样十足的不正经,吊儿郎当尽显,那落在云倾月身上的目光,犹如看待红楼戏子一般,堪堪露骨,然而若是细观,却不难发觉他眸底深处透着的平静,深沉与复杂。
只奈何云倾月气极,不曾仔细观察他的眼,她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满是**的面容触目惊心。
她怒气难以排遣,竟是有些窒息,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眼见慕祁那双凤眸里的戏谑与调侃之意更甚,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当即踏步往前,本是想抬手扇他耳光,只奈何双手蜇疼,根本难以抬到他脸颊的高度,是以只能动了腿脚,踢中了他的小腿骨。
遥记得以前春暖花开,梨花池畔,她依偎在太子瑾怀中,言道自家二哥哥云卿欺她,甚至还抢她的风筝,且随意在她头上插桃枝,太子瑾的双臂便裹着她,视如珍宝般将她裹在胸膛,朝她温润缓道:“你二哥哥若是再欺负你,你便踢他的小腿骨,这地儿最痛。”说着,嗓音顿了顿,又朝她补了句:“这话,你记得便好,莫让你二哥哥知晓是我说的。”
这话,她的确是一直记着了,只奈何未曾在自家二哥哥身上应验,却是踢了慕祁,且这一脚,是她发
狠了般的踢,踢得不轻。
记忆蓦地涌来,物是人非,还未来得及感叹,便见慕祁果然是极其夸张的闷声一声,随即弯身抱住腿骨,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极没形象的疼呼。
一时间,余全目瞪口呆,朝云倾月喊了声‘大胆’,便忙朝慕祁伸手来扶。
在他余全眼里,这安钦侯府的郡王爷历来光鲜风流,何曾狼狈过?便是他常日里束的发,也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半分不当,就连他那身大红招摇的衣袍,也委实是毫无褶皱,贵气奢靡之意难掩。
而今,这倒是他第二次见得这世子爷这般狼狈,说来,那女人当真是太过大胆了,她就不怕郡王爷这小祖宗怒意一来,就捏断她的脖子么?
他余全可是生生记得,这郡王爷可是个记仇且睚眦必报的人呢!
正伸手扶住慕祁的胳膊,然而慕祁却是伸手大力的挥开了他。
余全触不及防,摔跌在一旁,老骨头登时发疼,待见慕祁面上凶光大露,他也噎住了疼呼,忙又将目光朝云倾月落去,心底则是了然,只道这女人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这厢的百里褚言也满面苍白,眸底深处漫着几许显而易见的无奈。
他叹了口气,蹲在慕祁身边,朝他缓道:“子瑞,看在我的面上,莫要再与倾月计较。”
慕祁气不打一处来,狠瞪百里褚言,怒气冲冲的道:“闲王还要袒护她?她可不是吃素之人,这犟脾气厉害着呢,没瞧见是她欺负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