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决定接手了那档节目后,苏很快帮他签好了合同。主持人和节目组成员见过面,也一起开了几次策划会议,针对清河和李铭各自的特点,对节目细节又做了调整,两个月后便准备进行第一次试录影。
作为李铭的助理,许惊涛也还是所有的行程都贴身跟随,李铭和清河在休息间讨论台本,他就在一旁玩玩手机,不太打扰李铭的工作,与清河也很少有什么话说。清河和李铭一样,都是工作起来非常较真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几乎都是和节目相关的严肃内容,连玩笑都开得很少。
清河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除了第一次响起时他看了一眼,之后便都是看也不看地掐断。许惊涛和李铭显然都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都没有开口去提,由着那铃声隔三五分钟便唱上一唱。场务来敲门通知候场时,清河索性关了手机塞进包里,李铭小声问,“不回电话,没有关系吗?”清河摆摆手说,“没事儿,爱打就让他慢慢打好了。”
试录进行了四个多小时,要一次录两期节目,从下午三点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还没结束,许惊涛悄悄离开摄影棚,找到楼层的安全出口,想躲在楼道里抽根烟,走到窗口掏出打火机,才刚点,安全出口的安全门又吱呀一声打开。许惊涛叼着烟,眯虚着眼睛看向这个不速之客,情不自禁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抽个烟都能碰到鬼。
赵驭寒看到许惊涛,也略是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满面春风地走到窗边,指间夹着烟卷,显然目的相同,“借个火。”赵驭寒自来熟地跟许惊涛搭话,许惊涛把打火机扔给他,转头冲着窗外吞云吐雾。“粉红色的打火机?看来是那个小家伙给你买的。”赵驭寒说笑着点了烟,把打火机还给他。
摄影棚里除了舞台上,其他地方都黑咕隆咚,许惊涛没有注意到赵驭寒是什么时候到来的,不过看他这架势,似乎是打算久等。“等清河吗?”许惊涛这样想着,等他反应过来,发现已经问出了口。赵驭寒心情倒是很好,完全不像是刚刚几十个电话无一例外全被挂断后的怂样,夹着烟嘻嘻哈哈,“你看到清河掐电话了吗?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傻逼滚远点。”许惊涛面无表情的说,不知是回答还是撒气。赵驭寒哈哈哈地大笑不止,赞了一声,“形象!”许惊涛和这种厚脸皮的人世界观太搭不上,无法理解他明明白白的敌意传达到对方耳朵里已经扭曲成了什么样,不但不生气,还热乎得像是要称兄道弟。
“李铭那小家伙倒是被你调丨丨教出来了,有三四年了吧,还这么黏糊,见过家长的到底不一样,坚持得也久些。”礼尚往来地,赵驭寒把话题拗到了对方身上,“阿涛艳福不浅啊。”许惊涛白了他一眼,吐出烟圈,“我跟你好像没熟到这份上。”“我随清河。”赵驭寒理所当然地笑着交代。
“其实呢,我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得不到清河。”赵驭寒弹了弹烟灰,说出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感谢,许惊涛皱眉,“你什么意思?”赵驭寒笑而不语,连抽烟都要摆出一副彰显身份的优雅样子,只抽了几口,便将烟头按掉,理了理西装的领口,“我先进去了。”“等一下,把话说清楚!”许惊涛伸出长臂拦住赵驭寒的去路,脸上流露出的神色极其危险。
赵驭寒平静地弯起眼睛,转回身来,“知道为什么你和清河不可能有结果么?”许惊涛目光一滞,阴沉着声音问,“为什么?”赵驭寒过来人一般拍拍他的肩膀,“因为你们是一路人,都是明明放不下,还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爱情这种东西是很脆弱的哟,你放它溜走了,是等到死也等不回来的。”“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清河的真心吗?”许惊涛反问,“你根本不懂得尊重他的意愿,一味的纠缠他不放,不管他开心不开心,愿意不愿意,这也能叫爱情?”“你看,所以你和他不可能走到最后啊,”赵驭寒呵呵笑着,意味深长,“即使没有家人的反对,没有任何压力,你们也不可能一直走下去。”安全门外传来隐约嘈杂的人声,大约是录像已经结束。赵驭寒笑眯眯地推开许惊涛的手臂,“走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前后回到摄影棚,果然工作人员已经在做影棚的善后工作,李铭和清河仍在讨论着台本上的内容,最后说笑了几句,一起走下舞台。赵驭寒的出现清河也没有预料,所以见到他和许惊涛一前一后进门时,与李铭一样惊讶。
赵驭寒倒是不介意清河在见到他时没有第一时间热情地投怀送抱,主动迎上去,相当自然地搂住他,肉麻兮兮地问候,“累么宝贝儿?”清河扯扯嘴角,笑问,“累,有什么奖励?”“宝贝儿赚钱养家这么操劳,奖励一个亲亲吧。”赵驭寒旁若无人地撒着欢儿,说着便伸头要亲上去,清河皱皱眉一歪头躲开,“李铭,一起吃晚饭吧,听说广电二楼有家专供内部职工的西餐店,现在正好有机会去尝尝。”晾在一旁看戏的李铭,冷不防被点了名,也没来得及考虑,便答应了一声,“哎,好。”
等待上餐的时间,李铭和清河的话题依然不外乎讨论节目的内容,赵驭寒极有涵养地侧耳倾听,许惊涛却默默地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李铭其实对许惊涛的异常已经有些察觉,只是当着对面两人,不好询问,可细细思量,不难猜测多半与清河有关。
清河和赵驭寒在一起,也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原本以为,赵驭寒这样的人,也就是贪图新鲜,玩玩而已,没想到两个人竟然也纠缠了这么久。清河看不上赵驭寒,可当着面又是个知情知趣的好情人,哄得他心甘情愿地肝脑涂地一掷千金,他们的关系在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那些赵驭寒曾经的欢宠,因为清河的当道,全都失了恩泽,无一不是对清河恨之入骨的。清河倒无所谓地很,甚至连之前在圈中众人皆知的玲珑圆滑,也懒得再伪装下去,动不动耍大牌撂挑子不干,叫赵驭寒三天两头给他收拾残局,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见赵驭寒有什么怨言,仍旧一副忠实走狗的嘴脸。李铭暗自钦佩这俩的定力都不是一般人,若叫他跟许惊涛弄成这样,恐怕早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了。
李铭知道,许惊涛见不得清河和赵驭寒亲热,那简直是高岭之花被猪拱了,毕竟,他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记忆。
服务生送上晚餐,打断了李铭和清河的工作话题。“昨天陆总到我公司来,给高管们都派发了喜蛋,听说是陆珊怀孕了?”赵驭寒问着许家的事情,却是向着李铭。李铭略微迟疑后,点点头,清河嗤笑了一声,“刚怀上就发喜蛋,陆老头可真够着急的。”“他女儿怀的可是许氏的长孙,将来是要掌管许氏的娱乐帝国的,他这个外公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当然得高调,让大家都知道。”赵驭寒呵呵笑着,又问,“阿涛是不是也该考虑要个孩子了呀,否则将来你的那份家产也都要归陆珊的儿子了吧。”清河不悦地用餐勺敲敲盘子,白了赵驭寒一眼,“人家的家务事,有你什么事儿,先把你自己百年以后的财产分配清楚了再说人家。”
“宝贝儿,你是在担心我去结婚然后抛弃你么?”赵驭寒忽然又开始深情款款起来,“你放心吧,我不结婚,以后咱们想要孩子的时候,就找个代孕妈妈怎么样?孩子要两个,你一个我一个,阿涛你要来参团么?听说一次预定三例以上打八折。”赵驭寒自说自话说得开心,越扯越没了谱,最后连李铭都能听出他话中的虚实。清河冷哼一声,“谁跟你你一个我一个,这么想要儿子,怎么不直接去找个女人。”“宝贝儿你又冤枉我,我哪是这个意思吗?”赵驭寒蹭近了些给自己抱屈,“你不喜欢孩子就不要吧,有没有孩子我的家产还不都是你的,嗯?”清河扬起眉梢,表扬似的拍了拍赵驭寒的脸颊,像在表扬自家养的一条忠犬,随口打赏一句,“嗯,乖。”
李铭扭头,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惊涛,想了想,悄悄在桌下拉住他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握了握。许惊涛看向他,只见到他脸上露出熟悉的微笑,如春日的阳光雨露一般,和煦到心坎里的微笑。他总是这样对他笑,在他以为他需要安慰的时候,许惊涛心里一暖,反客为主地回握住李铭的手,手心与手心贴在一起,紧紧地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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