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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无可奈何地跟着肉肉爬起来,爪子搭在他枕头上抻直身子,再次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使劲地伸了个懒腰。与此同时,守在外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们也听到肉肉的响动,纷纷跑进来开始伺候洗漱。
肉肉提前起身,当然有内侍很快跑去通知了陈夫人和福临,很快,陈夫人就笑眯眯端着一大碗香喷喷的五福面进来了,肉肉心满意足地吃着,很快还惊喜地现面底下还特地藏了个两面煎的荷包蛋。肉肉趁着陈夫人不注意,偷偷咬下一大块蛋黄放在旁边的小盘子里,推到朕的面前。
朕看看他嘴角的口水,又瞅瞅他着急催促的表情,终于还是嫌弃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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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肉肉在福临护送下准时到达了御房。
这是肉肉和四皇子第一天进学,自然有一大堆的仪式要走。
他们要跟着他们的皇帝爹先去拜祭圣人童方,再祭拜历代先祖先帝,然后才是真正的拜师傅。
因为大夏独一无二的特殊皇子师制度,以及皇子师对皇子几乎可以说能够左右命运的影响力,但凡有点势力的皇子母族几乎都会在皇子一出生就开始为皇子寻找合适的皇子师人选,这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可谓极之复杂,在前前朝时,就曾生过因为年幼皇子拜得位高权重的皇子师,而与成年皇子分庭抗礼抢夺皇位的糟心事。
虽然说本朝几位皇子均还年幼,老皇帝也没到风烛残年,皇位的争夺还没到惨烈的时候,但是朝臣们还是非常看重皇子的皇子师的,很多人都是据此站队来保证自己未来三十年安泰荣华。
就比如说二皇子的师傅——龙渊阁大学士6朝忠,就是大夏如今的士林领袖,坛泰斗,在朝中也是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又好比四皇子的师傅澜阁学士赵灏,百年世家出身,他祖父、他父亲、还有他,祖孙三代都在坛享有盛名。赵灏本身未过而立却已在吏部任了考功司司判的四品实职,绝对是个前程远大的栋梁之臣,更是个可以预见将来的实权人物。
看来看去三位皇子里就只有三皇子尚昕的师傅没什么名气。皇帝给肉肉指定师傅的圣旨一下,宫里各种传言就开始甚嚣尘上,其中传的最有鼻子有眼的有如下几种——
第一种说法是:永善宫太低调了,皇帝连肉肉几岁都忘了,别的皇子都是五岁启蒙,肉肉都六岁了皇帝还没给指师傅。若不是皇后贤良,端贵妃心善,一起提出当为三皇子择师进学,皇帝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叫尚昕的儿子。但是当今皇帝一直不怎么把几个儿子进学的事情放在心上,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师傅是各自母族提前定好再请皇帝下旨册封的,而三皇子却是个那啥,还没出生就没了娘也就算了,唯一的舅父还远在边关,日常就只有几个太监宫女照顾,这么个小可怜,哪里还有人能想着提前帮他找什么师傅。赶巧的是,最近正好碰上春闱大考,皇帝就随手从今年科举考试呈上来的卷子里抽了一份,看看还不错,就把这个连殿试都没参加的举子指给三皇子尚昕当师傅了。
第二种说法则比较传奇:皇帝多年前曾经微服出宫,路上遇到了难事,一对父子给了皇帝很大的帮助,皇帝一直想着要报恩,但是回宫后派人到处去找也找不到恩人父子的下落,这一晃就是好多年。可是这次春闱大考,在应试的举子里皇帝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叫来人一看就是当年帮过他的那对父子中的小儿子,皇帝立刻就起了报恩的心。正赶上三皇子尚昕要找师傅,于是皇帝就直接把这个年轻的举子指给了三皇子尚昕当师傅,反正三皇子已经封了王,只等十六岁一到就要去封地,学不学成那跟国家社稷都没多大关系,但作为皇子师,皇帝陛下的这位小恩人却是可以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了。
而第三种相较第一种和第二种则更现实也更具可信度一些,说的是:之所以皇帝会随便指个举子做三皇子师,是皇后和贵妃为了彻底消除三皇子尚昕对皇位的威胁,难得联了一次手,欺负三皇子没有强大的母族庇护,各自动用手段,让皇帝属意的几位三皇子师纷纷推托拒绝,皇帝一怒之下就随手从今年春闱大考的举子里,给三皇子找了个没有任何背景势力、跟朝堂上几派人马都无牵连的贫寒举子做师傅。
但是不管这些说法说来说去都说了些什么故事,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三皇子尚昕的这个师傅是个——
没地位!没背景!没势力!没资历!没学问!啥都没有的穷酸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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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拜师也算是朝中大事,因此,就算这次拜师礼其实跟二皇子没什么关系他还是被要求出席了,当然,与他一同出席的还有他的师傅龙渊阁大学士6朝忠。
三位皇子按着年龄大小依次先拜见皇帝,再跟在皇帝身后一起拜过圣童方和先祖,随后便要开始最重要也是最让皇子们紧张的环节——行拜师礼了。
二皇子已经九岁,进学已经四年,拜师礼他当然不用参加,这次他和他的师傅6朝忠都只是列席观礼的。
肉肉的老爹——当朝的皇帝陛下是个最不耐繁缛节的人,在他的要求下,皇室的各种礼仪都较他爹也就是大夏二代皇帝那朝做了大幅精简。就好比这皇子拜师,若照着肉肉他爷爷那代的规矩不但要皇子亲自跑一趟圣庙拜祭圣人,还要再跑一趟太庙敬告祖宗什么的。大约是老皇帝还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可怜相,所以自从皇长子开始进学,他就改了规矩,规定皇子拜师只需在宫里对着圣人画像拜拜,然后到天元宫敬香供奉一下□□和太宗的画像,就可以到御房拜师傅了。至于拜师礼也是一切从简,只需要行三跪礼,再敬一杯茶即可。这样原本需要三天完成的仪式,只要个半天就差不多了,仪式办完他还能留几位皇子师在宫里吃顿饭,跟他们聊聊儿子学业,自是皆大欢喜。
根据朕提前得到的消息,三位皇子跟着皇帝拜祭祖宗和圣的时候,三位皇子师会提前被接引到御房等着。
那边有老皇帝亲自带着,朕不担心肉肉那儿会出什么幺蛾子,朕比较好奇的是那个传闻中没地位!没背景!没势力!没资历!没学问!啥都没有的穷酸小子!于是朕就趁着御房人少的时候一溜烟先蹿了进去,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先猫住了。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太监引了三个人走了进来。
二皇子师6朝忠是个六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样貌清矍,极重礼仪,出门必服正装,峨冠博带是他的典型特征。
即将成为四皇子师的赵灏,白面无须,身量不高,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却已身居高位,本身又是世家豪门子弟,行止间确实颇有气度,而那一身衣装纹饰更是无处不精细到极致。
前面那两个朕都是见过的,没什么心思细看,朕的眼睛只关注在最后那个陌生的男子身上,那个人应该就是皇帝指给肉肉的师傅——卫隐。
尸坑一共二十五个,根据尸体腐化的度,朕推测尸坑的数量应该对应着埋尸的时间,一个月一次,做这事的人可能已经持续了两年零一个月了。
跟老六来的时候天色实在太暗,就算是朕也不没办法将尸体的细节看得清楚,这次,朕要仔细检查一下。朕小心翼翼地刨开混着雪泥枯叶的浮土,一股淡淡的腥味冲入鼻端,让朕不禁偏了偏头。可是那土坑中凄惨又杂乱的尸体又令朕不得不将注意力全部投入进去。土坑里一共有八具尸体,其中一半是猫尸,还有两只死鸡,两只死兔子。朕扒出一只死鸡的尸体看了看,尸体上的血腥味很淡,一道深深的刀口从鸡颈处划过,血已经被放干了。朕扒拉了一下其他的尸体,几乎都是颈部深深一刀,只有——朕的目光被埋在坑底最深处的一具猫尸吸引,那只猫的颈部没有刀伤。
朕立刻把那具猫尸翻了上来,是只小猫,出生恐怕还不到一年,骨架子都还没完全长开,身体干瘪血同样被放干了,但是这伤口——
朕扒开那只小猫的毛,在他脖颈处一圈乌紫黑的深深齿印曝露出来,这是——人牙!小猫身上的血是被人咬破喉咙直接吸干的。朕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吸血——噬魂!果然如此。可是,朕盯着那圈齿印皱起眉头,为什么——这齿印看上去有些细小?
难道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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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映月池北,与待月林相对而望的湖畔,有一座孤零零的宫殿,说是孤零零的其实面积也不算小,有两进主殿四座偏殿,就算作为独立宫苑赐给个一品妃也算绰绰有余。但是自从二十年前最后一任主人吊死在大殿主梁上之后,这座殿宇就荒废了,再没有人肯住进来,宫里一直传说这座宫殿里面闹鬼。
一步一滑,两步一滚地滑过映月池,朕顶着一头乱毛踏进了这座现在名为景澜苑的宫殿。
朕已经记不清这座宫殿的名字换了多少个,但是这么多年来这座宫殿修修补补,大体格局倒是没怎么变过。宫殿外面看上去还算整洁,并没有太过破败,那是因为皇后娘娘最不耐萧衰之色,每隔两三年就会命人将宫中所有宫室都重新翻修粉刷一遍,就这样经过几次翻修,这座一直空置了二十年的宫殿居然就这样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而且因为它距离梓宁宫较近,甚至还被翻建的相当奢华。但其实呢?在朕眼里,这座外表看上去似乎还很完好的宫室根本就是个快要霉烂掉的破屋子,尤其是主殿,那根曾经吊死过三个皇妃、五个嫔侍的楠木大梁从建成以来就从来没有更换过,那上面的阴晦之气都要凝成阴水滴落下来了。
呼——
突然一阵打着旋的冷风从朕后脖子上的毛上卷了过去,朕抬爪挠了挠脖子。
呼——
又一阵冷风从朕的尾巴尖上扫了过去,朕有点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呼——
又一阵冷风袭来,还想碰朕的耳朵,朕“嗷呜”低吼一声,直接一爪子朝那冷风来处扫了过去。
“哎呀!讨厌!本宫的裙子都被你抓破了!”如薄雾般的飞纱在朕眼前落下,层叠飞纱下是一款明丽的杏黄裙裾,不过裙裾的一角已经被朕的爪子撕开了一道口子,连着被抓破的飞纱一起零落在冷风中。
“活该!没上没下,居然想碰朕的头,没抓破你的脸是可怜你。”朕冷哼一声跳上殿梁,居高临下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