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寒风猛烈,张崇义带着菲诺等人准备返回涿郡。
刚出虎威将军府大门,哨骑仓惶来报:“前日青奴十万精骑突袭并州,大肆劫掠云中定襄等地。”
张崇忠还未发话,纵马欲行的张崇义滚鞍下马,追问道:“并州伤亡如何?”
哨骑义愤填膺道:“云中守军蒋城所部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蒋城被杀,头颅被青奴割走。
仅云中一地,百姓死伤上万,被掳走近七千人,十几个村镇洗劫一空。
定襄情况暂时不知,只知战况极其惨烈,男女老少悉数战死,青奴铁蹄下无一活口。”
张崇忠张崇义默然不语,昨夜不告而别的镇北大将军张道冲,不声不响出现在大门外,眼神中怒意蓬勃。
张崇义黯然道:“霍将军为了救我,仗义援手偷袭青奴大军,射杀青奴数千人,青奴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张道冲缓缓走到大门口,看着虎威将军府的招牌,像是说给两兄弟听到,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仅仅是报复呀。
我们烧了泉儿湾草场和蘑菇草场,青奴有几部人马缺乏过冬物资,肯定要抢夺粮食布匹,说起来是我们害了老霍!”
张崇忠愤然道:“父亲,我们难道坐视不理吗?”
张道冲平静地看着哨骑道:“目前青奴大军动向如何?”
哨骑连忙道:“青奴大军还在狂飙突进中,根据行军动向,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雁门。”
张道冲抬头望着浓云密布的苍穹,眼皮跳了几下,淡淡道:“去房议事,把黑鹰山口校尉以上将领全叫过来。”说完转身入府。
菲诺小心扯着张崇义的袖子,小声道:“不走了吗?你又要去打仗?”
张崇义牵着她的手缓缓进府,将她送回客房休息,心不在焉安慰了几句,这个看似娇憨的青奴少女,似乎对战争有种天生的敏锐,这时候也不敢打扰张崇义,一个人楚楚可怜的坐在床头发呆。
张崇义匆匆赶到房,随后见到黑鹰山口各路将领依次走进。
大家都听说了青奴袭掠并州的事情,有些人神情平静,有些人异常愤慨,有些人精神亢奋,有些人畏畏缩缩,这些将领,张崇义大多有点脸熟,仿佛似曾相识,却又叫不上名字。
拜见镇北大将军张道冲后,他们跟张崇义点头致意,张崇义连忙还礼。
等人员到齐,张道冲坐在桌旁,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吩咐张崇忠拿出并州地图,摊在桌面仔细研究,缓缓道:“老大,军情都跟大家说过了吧?”
张崇忠道:“都说了,大家都知道了。”
张道冲紧紧盯着地图上的云中定襄,脸色平静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左看右看,似乎想让别人先抒发高见,结果没人敢先开口。
张道冲怫然道:“军情十万火急,要你们提意见,你们就赶紧开口,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没嘴的葫芦,”
众人忍俊不禁,终于有人打破僵局,慷慨激昂道:“大将军,青奴骑兵被我们烧掉了大批牧草牛羊,这次突袭并州,一是泄愤,一是抢夺过冬物资,祸是我们闯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发兵并州。”
有人忧虑道:“可是朝廷严令各州郡在四十天内集结幽州城外,并州也在出兵之列,还要出兵三万,我们为什么要救援并州?
敌军即将压境,我们刚刚跟青奴拼掉了三万兵马,难道还要为了并州,再送掉几万兵马?到时候拿什么与大旗朝廷抗衡?”
有人愤然道:“都是华夏子孙,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并州百姓被蛮夷铁蹄蹂躏?我们在这里看戏?说实话,我是看不下去。”
有人持重道:“看戏倒不至于,我们可以佯作大举发兵的姿态,震慑青奴,但最多只能派出几千精骑去并州境内,装作要袭取青奴后路的架势,逼得青奴退兵。”
有人冷笑道:“几千精骑能吓到青奴人?你当青奴人是京城的侯门小姐?”
有人反驳道:“几千精骑的确吓不死青奴人,但可以吓得青奴人不敢往前突进,毕竟他们也拿不准我们到底会派多少人。”
有人截住他的话头:“你这话简直就是幼稚,青奴没有斥候哨骑?
人家不会侦察?人家出动九万大军袭掠,斥候哨骑恐怕早就密布于百里外,你有几个人,人家看不到才怪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有赞成出兵的,有不赞成出兵的,有提议少量出兵的,有提议再观望,并州抵御青奴的经验并不弱于幽州,境内也有数万大军,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偌大一间房沸反盈天。
张道冲听得脑袋都大了,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够了!老大,你说说看,你是黑鹰山口主将,关外的战事你有发言权。”
张崇忠一脸肃穆地打量着地图,冷静分析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发兵救援并州。”
张道冲不置可否,反问道:“为什么?”
张崇忠继续侃侃陈词:“第一,幽并两州比邻而居,平日虽然
没有交往,但多次默契出兵抵御青奴,这份尽在不言中的袍泽情义,不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