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一脸镇静,只说:“姐,我没有疯,我很理智,很冷静。小白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他的行为举止就像幼年期的孩子,他要是就这么一个人出去了,只会到处游荡,根本没有回家的目的性,我之前说过要好好照顾他的,不能半途而废。况且他对我也有促进兽化的恩情,我不能忘恩负义。”
奇岐冷眼看他,忽然嗤嗤笑起来:“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你难道不想想,他让你兽化了,你也照顾了他,不是两清了吗?难道说,你有不想与我说明的私心?”奇岐的目光强有力地锁在他的身上。
顷握了握拳,毫不胆怯地迎视她,“姐,我只说一句,你难道忘了父亲的遗愿,忘了种族的荣耀?”
奇岐霎时怔住,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顷站起身,淡然说道:“姐,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的决定我不会改变,迟早是要离开村子的,现在不过多了另外一个理由。”
顷没有去看奇岐满脸诧异的表情,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
豹子窝在被窝里,他蹙着眉头,额角都是虚汗。顷看到他摆在床沿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还在微微颤抖着。
顷心下一紧,走过去将手覆在豹子紧握的拳头上,轻声道:“小白,头还痛?”
豹子没有回答,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头上的虚汗越来越多,几乎浸湿了枕头,像是在做梦。
顷忍不住拿手摸他的额头,一抹下来,满手汗液。顷心里突然紧张起来,摇了摇他的肩,连声叫道:“小白,醒醒,小白!”
豹子挤了挤眉头,他好像很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顷心下着急,出去拧了块湿毛巾替他擦脸。
豹子忽然抓住他的手,但是眼睛还是闭着的,他口中呓语轻喊:“顷……顷……你别离开我,我听你的话,再也不给你丢脸了,我会努力学习,努力不让奇岐讨厌我,我……”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下去了。
顷听着,心口像插.了把刀,只说:“小白,我不会离开你的,你也没让我丢脸,你很棒,一直都很努力。”
顷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豹子紧蹙的眉头才稍稍放松了些。他坐在床边,豹子拉着他的手不肯放。顷想,今晚就陪他一起睡吧,这个孩子,已经很了不起了。
奇岐躲在门外阴影里悄悄看着屋里的情景,豹子拽着奇穆手臂的时候,她真想当场冲进去把他们拉扯开来。可是她忍住了,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插手的余地。想着,奇穆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也长大了,是该出去闯闯了,外面的世界,确实要比这兽人村精彩得多。
那天晚上,奇岐一宿没睡,她把压箱底的钱都搬了出来。她这个做姐姐的,虽说接受父亲的遗言要好好照顾奇穆,事实上却没让他过上多么好的日子。现在她这个唯一的弟弟难得雄心壮志要出去闯荡了,她自然是要资助一下。别看她平时省吃俭用的,其实她藏着不少私房钱,本来这些钱是留着给奇穆娶媳妇用的,现在情景特殊,她也只能另做打算了。
顷要带着豹子离开村子的事,立刻传遍了整个兽人村,虽然也有人不舍,但那些取笑的人却也不少,说废物终于带着瘟神走了,兽人村总算能过上太平日子了。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人家,男主人倒还好,女主人却像下蛋时的母鸡一样,叫个不停,说豹子经常吓唬他们家小孩子啊,害得孩子都不敢出门,言之凿凿,像真有那么回事。
更有甚者,把以前豹子偷吃家禽的事拿出来当话题,说现在当了贼,出去了还是贼,能干出什么大事?
豹子气愤不过,便与他们争辩,那群狐假虎威的孩子立刻捡了石头砸他,让他赶紧滚出村子。豹子现在精神好得很,不是几日前犯头痛的病患,他记得顷对他说过的话,怎么砸过来的就怎么砸回去,于是胆子也大了,两只手刷刷刷地接过石头,与那群不识相的孩子对扔起来。
这下,那群孩子的父母咽不下这口气了,一个个地上门来讨说法,还煞有介事地把自己孩子被砸伤的部位秀出来给顷看。
顷冷着脸,这兽人村的悍妇还真不少,他以前怎就没发现,她们还能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趁着奇岐不在,拉帮结伙地来家里闹,这种欺软怕硬的样子,还真可笑。
顷扫了眼那些人的嘴脸,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恶人先告状还有理了?要我给说法,没什么好说的,有本事和小白当面对峙,别以为人多就不得了了。”
谁道为首的妇人立刻跳出来,指着顷的鼻子就骂:“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你给我说清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能长出点爪子就以为自己真能兽化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半吊子的模样,不要笑死我了。还养了只傻不拉几的豹子当宠物,他多听你话呀,你放的屁他都觉得是香的,你养着他就觉得得瑟了是吧?告诉你吧,其实大家心里早就看不惯了,你就是个异类,根本不该住在兽人村。你们这两只恶心的东西还是早点滚出兽人村的好,别污了大家的眼。”
不想这妇人刚说完,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她一下踉跄,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一阵头晕眼花。
“你这个臭女人,不许你骂顷,再骂我就打你。”
顷断没想到豹子会突然出手,他挡在自己前面,一副“顷是我的,谁都别动”的样子。顷看着他强有力的背影,心里一阵感动,却也不敢多耽搁,这事只要开了个头,闹起来会没完没了,于是把豹子拉到了身后,打算和平解决。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摔了跟头还不长记性,竟然教唆其他妇人一块上。顷这会儿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他本无意与女人计较,可是这十来个悍妇实在是欺人太甚,他要是再让步,就不是男人。
于是一气之下,他就和这群女人打起来了,十来个人立刻闹成一团。顷虽然是个男人,但是身板小,寡不敌众,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那些女人发起疯来是不要命的,脱了鞋皮头跟你打,打到一点算一点。
本来豹子一直替顷挡着,这些女人虽然彪悍,动起手来其实跟挠痒一样,豹子虽然不想真正动手,却是护着顷的,生怕他被哪个疯女人拿了棍子招呼。可是后来他被人潮挤到了外围,就在这一刹那,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顷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眼前一个女人正拿着一根扁长的木头,顶端一侧有一根弯曲的钉子,上面已经见红了。顷不由伸手一摸,果然左脸都是溢出的鲜血。
“啊!!!”一声怒吼就在这时陡然响起,不待顷反应过来,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就被外力一个个推开,那个拿木板打他的女人,更是被一脚踢中腹部,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了墙壁上。
这一系列动作不仅顷惊呆了,在场的女人们也顿时鸦雀无声。
豹子怒气冲冲地站在顷前面,喝道:“要是再敢动顷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谁都回不去!”
“都在吵什么?”此时奇岐正巧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一屋子狼藉,脸都绿了,她没管摔出去的女人,只说,“几位到寒舍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家奇穆干了天怒人怨的事了?”
众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敢言语。他们趁着这女人不在的时候来,就是想讨个便宜的,没想到这豹子发起飙来也吓人得要命。之前还听孩子们说随便拿石头砸他都没事,今天一来完全不一样,真是倒了霉头。
豹子立刻说:“奇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帮顷教训这帮女人,她们打伤了顷,顷都流血了。”
顷也不言语,他左脸颊破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不住往外流,那样子怎么看都瘆人。
奇岐的脸色立刻冷下来了,只说了句:“谁动的手?”
众人不吱声,眼神尽往那个摔出去的女人身上瞟。那女人这会儿倒是爬起来了,看样子也没伤着什么地方,她却哎哟哎哟叫唤起来,装腔作势地想要逃避责任。
奇岐朝豹子挥了挥手,“带奇穆进屋去,赶紧清洗一下伤口。”复又转头对那帮女人说,“这事到底是谁怂恿的,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我相信村长也会秉公执法,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你们也别拿我弟弟说事,他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你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奇岐本身长得魁梧,再加上她这么一番强有力的话语,更增加了一股震慑人的气势。那些个女人哪还敢多逗留,领着自家孩子就往外溜,那被踢了一脚的女人,也像瞬间活起来一样,趁着人群还没散赶紧跑。
奇岐看着他们那副怂样,顿时觉得可笑无比,可她也不想深究,吓唬吓唬也就罢了,毕竟奇穆走了以后,她还得在这里过日子,她不想跟太多人结怨。再说,看刚才那女人的样子,想来已是被豹子教训了一顿,自己要是再出手,便有些不妥了。
其实有些事情,奇岐用脚底板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不是一次两次,只不过人数没有今日多。那时候她刚来兽人村不久,为了融入人群,得到他们的认可,有些事只能忍气吞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奇穆长大了,自己也有了伴儿,奇穆想要离开,或许也算一件好事,至少再也不用受他们的冷眼欺侮,可以活得堂堂正正。
奇岐站在奇穆卧室门口,本想进去看看他的伤势的,却见豹子正细心地为她的弟弟舔着伤口,奇穆想要推开他,豹子反倒贴得更紧。奇岐顿时就愣住了,一时间竟不敢踏入屋子去打破这种温馨的场面。
“好了小白,都不流血了,别舔了。”顷说道。
豹子拉着他的手不放,只说:“别动,顷,上次你手指受伤了,我舔一下就好了,这次伤口这么深,要多舔舔才行。”
奇岐听着这对话,眉头渐渐蹙起来,这白豹要是以后想起自己干过这档子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好样的,麻麻爱你,~~
另,下章小白将要接受一场性教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