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娟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妯娌十几年,从来没有红过脸,我还能看着你受委曲?”
曹小晴不服气地说:“娘,你看不得四婶受委曲,替她辩解。那你自己受委曲时,怎么不辩解?”
李淑娟瞪了她一眼:“你小孩子,懂得什么?别问了!”
王玉萍闻言,竟然又抹起了眼泪,哽咽道:“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也就是三嫂你,还知道怜惜我,唉!”
曹小晴看不得四婶这副受气样子,但她做为小辈,又不好说什么,便眼珠一转,疑惑地问:“只要是二大娘蒸米饭,从来不是生,就是糊了烂了的。不过以前,俺奶最多说两句,并不会真的骂。怎么这次,把二大娘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听到“二大娘”三个字,站在她身后的曹小雨,不由委曲地说:“鱼汤都被二大娘喝完了,我都还没喝够呢。”
曹小晴心中不由一动,立刻道:“俺奶生这么大的气,肯定就是因为我们今天吃鱼了!”
曹小雨附和道:“对对对,估计要是这些鱼,我们今天不吃,全部腌成咸鱼,等大爷一家回来再吃,她就不会生气了!”
曹小晴点点头道:“好象,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呢,俺奶真是太偏心了!”
李淑娟佯作嗔怒地瞪着两个女儿说:“你们别乱说,小心让你奶听到,又得吵架了,赶紧回家去吧。”
姐妹俩对视一眼,便嘟起了嘴,一前一后走出了灶房。
回到自家,曹小雨摸了摸肚子,委曲地说:“我还没吃饱呢,好饿啊。”
曹小晴安慰道:“想吃鱼,下次我们再去逮吧。今天晚上,你就扯张煎饼,卷点盐豆子先凑合着吧。”
曹小雨点了点头,但是,去墙角拿煎饼的时候,忽然叫起来:“姐,我差点忘记了,你今天,还捡了好多地皮子呢。不如,我们凉拌点吃了吧。”边说边指了指墙角的蛇皮袋
曹小晴连忙走过去,却坚定地说:“不行!这地皮子,我有大用途呢!”
说完,即悄悄解开蛇皮袋,摸出领带和领带夹,藏在裤袋里。然后,又走到院子里,将地皮子掏出来,小心地铺在蛇皮袋上。
如此,透了风,地皮子既不会长霉,也会稍稍收干点水分了。
好在,她刚做完这一切,就看到小三儿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鱼汤,招呼两个姐姐道;“快来喝鱼汤哦,还是热乎的呢。”
曹小雨立刻欢呼起来:“可以泡煎饼吃了!”
曹小晴惊讶地问弟弟:“你们那桌子,都是壮劳力,还能有鱼汤剩?是不是你自己没舍得喝的?”
小三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听到,俺奶又在骂人了,你们很快就下了桌,知道肯定没吃饱,就盛了这碗鱼汤,回来给你们泡煎饼吃呢。”
曹小晴闻言,便有些后悔了:“我刚才要是不掺和,俺奶骂几句,也许就算了。这下好了,大家都没喝上,我指也米饭是二大娘做的,她肯定也生我的气了。”
曹小雨却摇头道:“二大娘才不会生你气呢,因为大家都没喝上,她才正好喝了个够呢。”
曹小晴想了想说:“倒也是啊,刚才俺奶都骂成那样了,二大娘还吃得下去,我可真是服了她了。”
小三儿调皮地说:“这就叫,‘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
两个姐姐听了这话,同时点头。
姐弟三人正说着话儿,父亲曹永民就匆匆走进来了,手里竟然也端着一碗鱼汤。
曹小晴立刻道:“爸,你也把鱼汤省下来了?”
曹永民笑笑:“我不爱吃鱼,你们三人,可个个都是属猫的呢。我给你们热热,泡煎饼吃吧。”边说边蹲在灶前,点上了火。
正烧着,李叔娟也回来了,用手抹了把汗,长舒了一口气道:“俺娘吃了松软的米饭,脸上终于有笑意了。”
这个时候,两碗鱼汤己经热好了,一家人重又围座在桌子前,一个人扯着一张干煎饼,沾着鱼汤,有滋有味地吃起。
曹小晴吃着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母亲:“妈,我刚才问你,为什么四婶受委曲,你会替她辩解,你让我不要问了,为什么啊?”
李淑娟叹了口气说:“你四婶老实得过头了,我再不帮她一下,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曹小晴撇了撇嘴:“妈,你还说四婶呢,你自己还不是和她一样!”
李淑娟却摇摇头道:“你小孩子有家,哪里会懂?你知道你大娘和二大娘,腰杆为什么这样硬,就是因为头胎即生了个儿子,特别是你二大娘,还连生了两个!我当时生你,你奶本来是提了鸡蛋来的,一看是女孩,转身就走,一个鸡蛋都没留下;我生小雨时,你奶直接连来都没来了,还整天嚷着,要我送给别人,我舍不得啊,宁愿被骂死,也坚持不送。”
曹小雨听了这话,连忙感激地依偎到母亲身边。
李淑娟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好在后来,终于生下小三儿,总算是有后了,你奶的脸色,这才不难看了。可是你四婶呢,生了小霜后,日子也就不好过了,这些年,一怀孕,四五月份时,检查是女孩,就被你奶逼着去流掉。没想到,一连流掉四五个后,就再也没怀上了。在农村,没生儿子就矮人半截啊,以你奶的性格,你四婶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唉,苦啊!”
曹小晴这才明白了过来!
但是,她还不满地说:“我上过卫校,知道生儿生女,是取决于男方的,与女方无关的!再说了,就算没儿子,也是俺四叔四婶的事,与俺奶有什么关系啊?四婶凭什么被当作佣人使唤,却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连带小霜,说话做事也缩手缩脚的,真是太欺人太甚了!”
李淑娟瞪了她一眼,责怪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直来直去的?”但还是回头对丈夫说,“那个,俺娘对她四婶,实在是,也太苛刻了吧?”
曹永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