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箭羽般的汹涌的雨点疯狂的甩动着,落到它的身上去,想要刺入它厚重皮肤内的幽红血肉,给予它最酣畅淋漓的死法一般。
梦魇兽盯着阙华的身影,几乎在那瞬间便迎着刀光上前,在阙华惊诧的神情中,“轰”的一声,是庞然大物倒地的震起一大片如同倒流瀑布般,陡然炸裂开的水光!
混杂着它腥臭鲜血的水光溅落了许多在阙华的身上。
竹笛的声音停下,雨点也渐渐的小了,这场危机似乎是瞬间就解决了,阙华有些不真切的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轻笛”和几丝细小伤痕的手上拿着的刀刃。
她能察觉到梦魇兽还未死绝,可是它的气息渐渐的弱了下去,就像是将死的困厄之物。
想了想会发生的可怕后果,阙华还是抿了抿唇,神色紧张的靠近着它。
雨点像是鼓点一般,不断的敲击着地面,如同她“砰砰”作响的心脏,紧张戳入她的整个身体内,她喉头上下动了动,一步一踱的走向它。
这漫天的雨水之中,昏暗着的天色里,似乎只有她的气息仍在热烈又滚烫之中,不断的生根发芽,蓬勃的向上一般。
阙华半松了口气,转身走向边缘处,想要让竹玄进来瞧瞧,这梦魇兽究竟死没死,她没杀过比自己厉害了三阶的妖兽,更何况它还是红色巅峰,死亡的速度比阙华想象中要快太多,也太邪门!
“竹玄”二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她不放心的回头扫一眼,却是霎那间放大的瞳孔!
她回过头,看着从自己腹部猛地刺破出来的利爪,连鲜血都没来得及流淌,疼痛也还没来得及上头,她只是麻木又震惊的看着这越来越大,几乎将自己整个腰身都要贯穿的尖爪,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在雨中,她闻到了自己鲜血的气味,温热的,不断散发着热气的,可下一秒,就是梦魇兽几乎惊天的哀鸣!
它的利爪被她代表着神性的鲜血,烧成了灰烬,痛苦让它忍不住的哀鸣,也是全然的后悔与瑟瑟发抖!
阙华刀尖染血奋力一挥,寒光一闪,梦魇兽兽头落地,下一刻被再度席卷的盛大雨幕吞噬的看不清楚。
而鲜血像是被从天上倾倒下来,将阙华从头到脚的浇筑,宛如一场盛大的血液献祭。
血液滚烫,烫的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泛起不正常的红,身体内部血液也在疯狂的与梦魇兽的血混为一道,分不出彼此的向她的四周扩散,蔓延着。
她像是穿了血红的纱裙,杀气森然,周围是她的血液在疯狂的烧着梦魇兽的血液与尸体,熊熊烧的火焰呈现淡淡的金光,雨幕再盛大也无法浇灭这样的神圣之火。
体内的能量在疯狂吸收着梦魇兽死后的能力,但她却不感到快乐,前所未有的迷茫包围着她。
鲜血似乎在吞噬着她,将她拉入无尽的黑暗中。
“阙华,阙华。”
祁意丞的声音骤然在她耳边响起。
就在这样的盛大的鲜血中她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孔与鲜血似乎相得益彰,这场如同梦境一般的局面,终于到了尽头。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前,祁意丞的眼里除了对她搞成这样的震惊还有漫天的愁绪,“你的父亲怎么样了?”
“回天无力!”他摇了摇头,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奢望的,被这样的妖兽附体,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存活的可能,可是他不信啊!不信他的父亲就这样死去了。
祁意丞黯淡了神色,“你怎么样了?”
“与妖兽一战,暂时没什么事,倒是你。”
阙华神色定然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后背,安慰小孩似的,“你的心里不好受,但是这个世上总会有生离死别的,我们都会看着爱我们的人离去,神族的永生在我看来只是惩罚,一种因为力量的高度因而人性的惩罚。”
祁意丞红了眼眶,“我和他见面的机会不多,永远都是他来找我,我才有机会见到他,他后宫妃嫔也不多,子嗣也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忙着政务,很少有世间,即使有世间,也是陪几个弟弟玩耍,我是他最大的儿子,往往有很多时候我都要肩负许许多多的责任,我希望他能保重身体,也希望他能好好的,长命百岁,可是他却被妖兽害到如此地步,我的父皇不该是这样的命运!”
“但他命里的劫难就是如此,梦魇兽害了你的父亲,是它的错处,但不是整个妖族的错处,我们取人性命,但从未有人要过与我们相关之人的性命,你要知道,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你只能让这个害你的人偿命,以同样的价格去收取,而不能肆意的斩杀,破环了规矩,你会在某天注定要偿还一切。”
就比如有神锦茵,命不该如此,但竹玄的恨让她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所以,若是她以厉鬼之态前来索命。
阙华还是愿意与她一战,为她超度,将她送往余生!这本就是她欠有神锦茵的,望她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闭了闭眼睛,这一闭却差点再也睁不开,天旋地转之间,她只来得及抓住他在肆意空气飞舞的衣袖,却没有肉体触地的疼痛,意识清醒着,身体却反应不了任何的大脑指令。
呼吸愈发急促起来,“知道怕了,早该什么去了,你要有事,十八神子全部给你陪葬都难逃其咎。”
“怎么可能。”阙华心想,但是却像一个破布娃娃般只能腹部流着汹涌的血,即使对其他神族起不到焚烧的作用,可是不小心滴了几滴在姬云聿风手上,也疼的他忍不住眉心蹙了起来,本想再说几句。
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阙华,他还是叹了口气,无尽的心疼,阙华对他来说不像上司,倒只是朋友,阙华小时候他没少让她喊自己“哥哥”,当然了他故意恶心她,谁让她一哭,他就要挨打,很疼的好不好。
可是如今,在中零清泠关切的目光中,看着她想将阙华从自己怀里接过来的样子,姬云聿风就忍不住的腹诽,“还真是受女子欢迎。”
不善的看了眼祁意丞,警告道,“你是羽裂的分身,自然也是厉害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借阙华之手除去梦魇兽,但是她若是醒不过来,十八神子杀不了你,也自然有八大主神出手,别动你的小心思,你的小心思只可以是对她好的,而不是她受伤了,却还要安慰你,分身不愧是分身,就算没有继承羽裂十成十的恶劣,那也不远了!”
祁意丞神色仍然黯淡着,却在姬云聿风走后,立马对着身后的无人处冷漠甚至是恶狠狠道,“你不是说,她不会受伤的吗?”
“这话你应该去问御洲,为什么他连一个妖兽都控制不好。”
语气轻飘飘的,但从他身后出现的竹玄的思绪全都飘向了被带走的阙华身上,那满身的鲜血,光是看着他都知道她会有多疼,苍白无力的他忍不住的心也在抽搐,至于她要被带到哪里,当然是神明殿,行了,又是辜尽横插一脚了。
那姬云聿风也真是够烦的,几次三番的都有他,真是受够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竹玄还对得起上古四妖的名字吗?
挑衅的朝着姬云聿风离开的地方勾了勾唇,手下败将夫妻二人的弟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