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女人嘴角被男人微冷干燥的唇轻轻碰了下,男人好像偷着了腥有点慌乱怕她恼头也不回快步地走了。
杉枝摸了摸唇,看见黑影消失,陈送从前除了想干那事从来不亲她。是以以前坦诚相对总觉得是羞占了大半,哪里来得及细细体会。
好像男人的嘴直接透过这层唇皮吻在心尖上,血液从心房扩散到四肢百骸,噼里啪啦通了全身的经脉,酸的甜的往上涌,杉枝用手捂了捂发烫的面皮,摇了摇头,将头巾摘下来,吹了吹冷风想让自己正常些。
关上门,摸黑进了屋里,爬上男人睡过的床,有种清新的尘土味。
陈送现在正为了下一场决战布局,她辗转地搂着头,心一缩一缩,这只晓得打打杀杀的汉子,能懂得她的感受么,说了也是白说。
陈送维护她,就在她是个做过他婆娘的女人。他说自己一时还改不过来。
再娶二房三房姨太太,这专制的男人未必会皱一下眉头,他兴许觉得这是应该。算起来自己还是一头起的后热。
再活一世,杉枝还是容易记得人的好,挨打时伤心并作惶恐才让她狠下心,回首想一想,那时候难过又是为什么......。
心窝抽筋一样,一阵子一阵子地发紧,她天真地以为抽过去了就没得事了。也不去肖想以后如何如何,离了就算完了,最多做个朋友,破镜重圆离了又合的事儿她压根想都没想。好好过活,李老爹年纪大了,她还打算好好做营生将来扶持丑儿一把。
眼前也只便吞了涩咽了苦,只盼着他顺顺利利地打完仗,顺顺利利地走。
歪了半夜,杉枝枕着一肚子心事并未怎么睡熟,凌晨一点的光景,被打门声惊醒,起身的时候听见门栓子落地的声音,杉枝将枪支掏出,贴在卧房大衣柜的角落里听见几个人逃难一样闯了进来。
“妈的!国民军明摆着找茬!疯子,弟兄们可都被子弹活活穿了,嘶~~不是老子跑得快,今天就交待在这了。此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原来这是砍大佬被国民军打得作鸟兽散被打伤了的狗腿子,砍了几家的门被铁门闩子挡着,又是狗叫,又是扔砖头,摸到这巷子里唯一一家院落里没狗的,马上就闯了进来。左右瞧见没动静,闯了卧房见床上没人以为家里人不在,个个离猫的大老鼠一样大摇大摆地在堂屋里倒茶喝水,骂骂咧咧。
杉枝听他们继续叫骂发狠,听声音估摸着得有四个人,披散着头发还没有穿袄子,心里算计着是该捱着看情况还是趁自己还没冻僵找机会把他们撵走。
几个人被国民军的枪杆子打怕了,牢牢地上了门栓没敢出去,其中一个人的腿好像中了枪,嚎叫着跑到卧房来,将床上的被子一掀开躺上去,手一摸,温热的,不对劲儿啊,立马瞪大了眼睛往暗黑的屋子里瞅,正想开溜脑壳立马被后方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
男人斜着眼,心脏都快吓歇停了。
“敢出声我打死你!”杉枝伸出一只手低低威胁,怕外头的人要跟进来,手肘子用尽全力砸下,
男人只觉颈椎尖锐一疼,就浑然软了下去。
杉枝用被子将他蒙着,看起来像在睡觉。马上将外边的一个大袄子穿上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刚才一击让她有了点信心,躲在房门后,欲直接斜冲到门外跑出去时听见一个男人又要进房里,她屏住气听见脚步声慢慢靠近,这些人手上想必都有家伙,杉枝不想直接冲撞上,男人踏进门正往旁边看出乎意料被利落地踢了一脚,狠狠地被击中腰侧闪倒了,他怒吼时杉枝已夺门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院子里瞬间止住脚步,一个刺毛矮男人正在大门后弯腰往门外观望,听见屋里的动静回头,见一个身量高挑披散头发的女人和后头怒喝的弟兄,马上明白过来,将砍刀一竖,把杉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哟,占了大姑娘的窝啊.....弟兄们先帮你暖暖床,跑啥啊?”
杉枝看见他手里森寒的利刀和后头跑过来的人,冷喝一声拔出枪,双手笔直握住向前,十分标准的警察枪击歹徒的姿势:“让开!!!”
拿刀的人心里一凛,没料到这个女人居然有家伙,后退了一小步,可毕竟野惯了,怎么舍得放走,眼睛一转,侧开身。等女人走到跟前刀背由上而下一震让杉枝手上的枪支差点脱手,好在杉枝从前训练得严,一个警察,把得住抢就等于把住命,杉枝见这人玩花样,咬牙朝他的手臂开了一枪,让这人疼得甩了大刀,女人提腿飞身上前将人踢开,开了门飞速地往巷弄外冲去!!
哪只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正在附近查找砍大佬的国民军闻枪声而至,一个个举着长枪从几十米外的巷子口迎了进来。杉枝望着巷弄光秃秃且高大的围墙,翻墙已是来不及,及时刹住步子,前有狼后有虎,怕是插翅难逃。
趁着夜黑前方涌进来的军队还没看见自己,马上将手上的枪支藏到路边大树和墙壁的缝隙里,揉乱自己的头发,用力地往脖子上掐了几把,狠狠地往脸上掴上数十巴掌,火辣辣地疼得她龇牙咧嘴,刺啦一声扯破里衣的领子,咬着唇用指甲往白净的胸前挠上一把。
硬着头皮往墙上撞,疼得立马彪起眼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近了,立即往后跑了一段,撕心裂肺地一边踉跄地逃一边嚎叫起来。
枪声惊动了这特殊时期对卫**渗透之事本就敏感的国民军,如果被砍大佬咬定是她放的枪,这达觃口一行,她必定有来无回。
她目前唯一想得出的办法就是卖力地演戏,来个栽赃陷害死不认账。没有演戏天分,情绪上欠缺,只能在扮相上下功夫,杉枝脸上脖子上跟撒了辣椒粉一样,一条一块刺疼劲儿顺着血珠子涌上来,惊吓和疼痛让她很顺利地找到感觉,温热眼泪哗地被寒风吹冷流在红肿的脸上,中衣都没来得及穿的女人要多狼狈又多狼狈,她慢慢地往小院门口撤,明眼人一见,只觉凄惨瘆人。
那边的几个强盗闻声也是一惊,马上闭上门,狗急跳墙的一个男人冲出去将后退的女人扯过来差点掐死她,女人憋得脖子通红用力反抗。旁边人见军队笔直地朝着这边奔过来,一脚将发狠的这个蠢货踹开!
“弄死了妈的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今日那个破队长血口喷人想瞒着军长灭了我们几百个弟兄,说咱跟卫**勾结!!不长脑子!!!”
男人红着眼啐了杉枝一身,这女人要害死他们了,回头想想矮子手臂上还有子弹,还怕她装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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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进巷子动静太大大半夜里邻里都披着衣服跑到门口观望。
门廊里挂着一只昏黄的灯泡,几个兵将强盗制服住,手电筒刺眼地照在女人的脸上,她被刺得闭着眼,脸上泪光闪烁。杉枝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在那里搂着身子哭,国民军哪里敌得过这女人凄惨的架势,邻里相亲逮住机会七嘴八舌地将错一个劲儿地往这帮子他们恨得牙痒痒平日又忌惮的砍大佬身上推。
八十多岁的窦大爷披着一身大衣拄着祖上传下来的大拐杖指着这几个男人污蔑小娘子的男人气得半天张嘴没说出话,马上被孙媳妇扶住顺气才颤着胡子道:“放你妈的屁!!昨日我遛鸟还见小两口笑呵呵地出去,今日小伙不在,姑娘生生被你们糟蹋,官爷,这几个畜生被我家大狼狗咬走,趁着这夫妻俩是外地人没心思预防逞凶啊!!你看看....你说这能看么!!那子弹分明是苦肉计啊,小女子柔柔弱弱会开枪,我大爷都能去街上翻筋斗卖艺了!!强盗这样猖狂,教我们老百姓还敢活不敢??!!老朽一大把岁数,还要日日恐遭罪!!天耶~~~”大爷切切说完眼一翻,儿媳妇儿尖叫着又是掐人中又是扣背脊,招呼汉子将老太爷背了进去。
村民一个比一个说得愤怒,杜**不忍心抬眼看那缩在角落的姑娘,激烈地谴责口水快要将几个强盗淹死,此刻突然从外边骑马跑来一个兵大声报告道:“营长!!鱼贯口那边的犯人造反了!!!紧急护卫队跟里头凶狠的牢犯干了起来!!唯恐事态扩大,北边城门兵力太少被破了,军长南下借援军不日将要回来,师长正集结兵力,命令杜营长赶快聚兵去城北,务必不能让逃犯滋生事端惊动军座!”
队长杜**早就记恨这砍大佬无法无天,奈何上面不让动,冲动之下伤了他们不少人,此刻又听城中事发,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将错一个劲儿地推给砍大佬“来呀!!把这几个和敌人勾结的土匪押回去!!!原来这帮强盗用调虎离山,其中必有大阴谋!!回撤城北!!”
又恐人多嘴杂,走时朝天放了一枪喝道:“父老乡亲们赶紧插门回去歇着,子弹不长眼睛,我杜某人忙着杀乱党顾不住各位!!”
人渐渐地走开,女人吸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嗓子哭得嘶哑,头发遮了半边脸,头脑昏昏沉沉知道国民军疑心重在十几米外守着两个兵还没走,折腾到凌晨三四点眼酸头蒙,陈送咋还不回呢,莫非出事了,忌惮不远处的兵,杉枝还不能离开,想着想着趴在地上不自觉便睡去了。
隔壁热心寡居的老太太开门张望见剩下的几个兵站得远,上来推了推她,喊了半天没动静,发现姑娘脑袋发烫,老人家也没力气将她抬起来,哎呦呦迈着三寸粽子小脚在门廊便走来走去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跑到屋里将被子搂来给姑娘盖着。勾起自己年轻时做小姑娘的回忆,给这孩子掖着被子,看着细眉尖下巴长睫毛花一样的人泪迹斑斑脸上红的青的止不住老泪盈眶,五十年前她被县里的大官逼迫着只亲了脸,情郎就弃了她离去,让她就此孤苦一辈子。
心忧地拢了拢花白的头发,这姑娘可怎么办才好,男人回来若是混帐了,可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搞得,狗血无下限了,哎呦妈啊~~
陈送得心疼了是真的。笑~~早日拨开云雾见月明。
暧昧是个奇妙的东西,因为酸楚才会格外地珍惜。
今日双更,s~21号的更我看看再说,能更尽量。此间全部更新都系为捉虫。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