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亲口答应要放弯弯走,也不是想食言,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翎姬突然有些舍不得。 刚才在酒楼门外等弯弯的时候,殷承元求她帮忙留住弯弯,说他一定能争取他父亲的同意,不让弯弯做妾。 他死皮赖脸相求,翎姬也有自己的私心,弯弯走了还有谁听她哭诉? 如今人家父女俩重逢就要回家去,心里着急得不知该如何挽留。 弯弯大眼睛水汪汪的,红红的惹人怜惜,这让翎姬更加困惑。 殷承元看表姐久久不发话留人,心里也是万般急迫。 “那好……” 翎姬还是不忍驳了弯弯的意愿,但她话还没说完,身旁人一声“表姐”止住她的话头。 这时主街上从南边传来马蹄声,翎姬眺望一看:“姑姑回来了!” 没听说姑姑要宫过中秋,翎姬心里激动。 视线收回来惊奇发现,殷承元、江弯弯和她爹都不见了…… 街上的人群四散避开,一时混乱。 江浔是在躲姬瑶,等马队走过就看到翎姬跟着朝宫门去,婉儿却不见了踪影,他在街上四处搜寻,心想这丫头莫不是又藏起来了? - 殷府角门处。 男子横抱着人跨进门,开门的小厮惊得语无伦次:“二公子……您,这是?” “我娘和大哥在家吗?” “郡主和大公子都还在宫中没回来。” “行,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去了。” 他走过一条一条僻静的长廊,怀中的人一动不动,只是瞪着忽闪的双眼,神情惊慌恐惧。 江弯弯在街上不过听到有人大喊让开,侧眸间就被人封住哑穴动弹不得。 这边院落很清静,有两三下人见到二公子此举也是赶紧背过身去,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进入房间,殷承元伸腿关上房门。 他把弯弯横放在床上,目光锁死那双诱人惊恐的大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给江弯弯解开穴道。 弯弯起来没好气问道:“这什么地方?你干嘛带我来这里?” 男子露着浅浅的笑意:“这是殷府,我的卧室。” “……” 江弯弯说着就想走,被坐在榻边的人一手抓住:“我不会放你走,从此刻开始到咱们成亲,你不许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这话听得江弯弯一肚子怒火,甩手叹道:“殷二公子,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有夫君。在我们武朝男婚女嫁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妇一体扶持一生。我若遂了你的愿,不仅陷我于不忠不义,我的父母也会成为不信之人,这在我们家乡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您生在将门,又是皇亲国戚,什么样的娘子讨不到?何苦为难我呢?是因为第一次我泼了你水,冒犯了您?我给您赔罪,或者你再泼我一次?让我给你顶苹果也行。只求二公子发发慈悲,放我回家去。” 说话间江弯弯已经离开床榻,与男子相隔着一丈的距离。 殷承元的笑容渐渐减淡,低眸沉思。 弯弯扭头瞧了瞧近在眼前的房门,不过步的距离。 她思量许久,鼓起勇气转身冲向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又被人重重啪一声关上,还没缓过神来脚底失重,被扛上了肩。 “来人呐!救命啊!” 江弯弯吓得不知所措,也忘了这是他的地盘,喊了几声后又放弃。 她被重重的扔回床榻,殷承元抓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床上。 “我记得你只是订亲还没成亲吧?” 弯弯挣扎得脸都红了,他俯身贴近,看到她眼睛里泛出点点泪光,他心中微微一痛。 还未软下的心,余光扫到弯弯使劲扑腾的腿,蹭起身上榻压在她腰下。 嘴角勾起一丝邪意的笑:“我若先要了你,他还会娶你吗?” 江弯弯又将力气传到上身,可依旧敌不过殷承元,急得潸然泪下低声抽泣。 男子一个俯身欲倾上她的唇,弯弯尽最大的力将脸扭到一边,低声哭道:“我求你……” 她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娇气,梨花带雨般的眼泪显得楚楚可怜。 几瞬的怜惜后,殷承元再抵挡不住诱惑。 蓦地门外小厮大喊:“二公子!二公子……” 他紧绷的神经一触,对门外骂道:“滚!” 门外的人依旧在喊:“二公子,将
军阵亡了!郡主叫您赶紧进宫!” 他猛的坐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公子,将军殁了……” 殷承元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出门去,江弯弯一个人缩在床角流泪。 门外印着两个人影,她蜷成一团,一边哭一边低声喃喃:“昱哥哥……你在哪里?” 她缩在床角哭了一夜,眼泪也哭干了。 听见有人开锁的声音,她紧了紧身子。 一个小厮提着食盒进来:“姑娘,用点早膳吧!公子今早应该不会回来的。” 江弯弯看着这个小哥面相和善,抱着一丝希望下榻。 “这位小哥,我是翎姬公主身边的宫女,一夜未归公主该找我了,你能否通融一下放我出去?” 说着一块碎银子塞进小哥手里。 那小哥迅速将银子退给弯弯,躬身道:“姑娘别为难我,二公子说了,您要什么都给,就是不能出这屋子。要是二公子回来见不到姑娘,小的罪过就大了。您要是想回宫,等过几日二公子回来了,您亲自跟他说?” 那小厮说完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带着空食盒就出了门,听到门锁响动的声音后,江弯弯绝望的坐下。 闻到汤饼和肉夹馍的香味,肚子也咕咕响起来。 她咽了咽口水,凑近仔细看了下,还是忍不住开始吃。 心里暗想也不知还要在这里关多久,关在这里还不如关在西威王宫,至少还可以出门到外头花园走走。 就算被关,这肚子还是要填饱的,昨晚殷承元那力气太大,她要是还不吃饱如何跟他抗争?昨晚要不是有人叫他,这会儿已经让他得逞了。 她还有何颜面去见昱哥哥? 一想到这个,江弯弯把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稍晚早膳吃完,江弯弯还在坐着打嗝,门又开了。 还是那个小厮,提着食盒摆上牛乳糕和一盘橘子,将早膳的空碗收走。 望着关上的房门,江弯弯心想要不是门外还守着两个,肯定把这个送饭的打晕逃出去。 她剥着橘子开始在这间屋子转悠,有窗的那一面就是门外站着人的那方,其它三面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开始策谋着下次该如何挣脱殷承元的束缚,拿着头上的珠钗在地上打磨,希望它能锋利些。 早几年陈眉教她的几个防身招式,昨晚一时张皇失措,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一个劲儿挣扎。 还在院读时,几乎跟卓昱形影不离,哪用得上这些? 很久没练了,一下午只回忆起三四成,结果越练越心烦意乱,还摔了个跟头。 …… 吃过晚饭,江弯弯在屋里消食,顺便找着称手的家伙。 拿起桌案上的镇纸,总觉得还小了点。 这时听到门外的声音,她赶紧躲起来。 “你们先退下吧。” “是。” 殷承元愁容满面进屋,步子沉重。 看到榻上背对着的身影,裹着被褥一动不动。 他伸手去拿开被子,里面两个枕头倒下来,没见着人。 忽然脑袋受到重击,他一回头,江弯弯愣了片刻,镇纸掉落。 她这手劲儿还不足以把他打晕。 江弯弯一脸难堪,惊奇发现一天没见殷承元,就像隔了十年一样,人憔悴了不少。 笑容也没了,被打了还木噔噔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她战术性往后退,到了墙根咯噔一下。 殷承元伫立一会儿,几步跨到她身前。 “你别过来!” 江弯弯拔下头上的珠钗,双手握着顶在殷承元胸前,因为不敢伤他,身子一直往旁边轻轻挪。 一只掌陡然握住她那颤抖的双手,将钗干尖端慢慢移向颈部,那深邃幽暗的双瞳紧紧盯着她惊恐的眼。 他在用力将尖头刺向自己。 弯弯身体后倾,使出全力往后拖,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 男子松手一瞬间,弯弯向后一仰。 还以为就此倒下,一双臂膀将她接下。 没等江弯弯反应,她已经被人环抱住。 “二公子,你别这样!” “我答应放你回家,就这样陪我一会儿好吗?” 这是他进门后说的第一句话,语气没了之前的朝气,声音低沉有些打颤。 她停了下
,又开始用力推他:“二公子,请您自重!” 可能是今日吃饱了力气大,江弯弯把他推开,站到了一旁。 只见殷承元双眼无神,瘫坐在地上。 弯弯迟疑了下问道:“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出声:“我爹在嘉平阵亡了。” 江弯弯心里暗喜,但看见殷承元这个样子心生怜悯。 失去至亲的痛让这个平日喜爱嬉笑的少年黯然失色,仅仅一天的时间,面上的笑容化作疲惫愁苦,眼中还有恨意。 呆呆望了许久,弯弯缓缓蹲下:“别太难过,当心自己的身体。” 殷承元沉默片刻,点头沉声道:“我会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取得仇人的首级回来给爹祭坟!” 他眼神中充满戾气,眉眼也皱起来了。 半丈外的江弯弯吓得发出冷汗,轻声试探问道:“是谁?” “卓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