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年恨恨道:“我祖父在您走后不久,就忽然在一夜之间暴毙了!”
顾枕澜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叶鹤年神色不善,切齿道:“怎么会这样?我这不是来问您了么?”
顾枕澜蹙了蹙眉:“可我连山都没下过,也并没有在千里之外杀人的办法。你若要问我同叶老爷子说过什么,我大可以告诉你:我只不过是带了一块石头,想请他帮忙修复。而且这事情你是知道的;我离开叶家的那一天,叶老爷子也当着你的面提过。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叶鹤年听他这番说辞也算合情合理,满腔的愤懑便化成了茫然,双目中的赤红似乎也褪去了一些:“就只有这些?”
顾枕澜笃定地点点头:“字字属实。”
叶鹤年犹疑不定,求助地看了身后的关岚一眼。关岚轻轻道:“我不好说,你自行决断。”
没什么破绽的一句话,却不知怎的,让叶鹤年的眼中顿时又长满了红血丝。顾枕澜觉得他这怒火滔天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叶鹤年已经拔剑了。
叶鹤年高声道:“顾掌门,我虽然打不过你,可也得勉力一试,尽一尽小辈的孝道;您对我有再生之恩,我没齿难忘,若是侥幸……我便将我这条明,赔给您!”
顾枕澜听得哭笑不得,他正想着该怎么劝劝这位叶公子冲动要不得,叶鹤年的剑就先被裴东行压了下去。顾枕澜惊讶地看了裴东行一眼,显然觉得这位搅屎棍一般的人物不像是能给人劝架的。
果然,裴东行慢条斯理地说道:“叶公子,你且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他。”
顾枕澜对裴东行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他略带嘲讽地一笑,道:“怎么,令师还没有把你禁足啊?”
裴东行还没说什么,他身后那个姑娘就先毫不客气地一拍桌子,火药味儿十足地质问道:“顾枕澜,你还好意思提我师父?”
顾枕澜简直莫名其妙:“你师父也死了?”
那姑娘气坏了,指着顾枕澜的手直抖:“你、你师父才死了!”
顾枕澜更莫名其妙了:“是啊,我师父确实早就死了。”
裴东行见她师妹被气得柳眉倒竖,忙叫住她:“南烟,退下!”
姑娘这才不说话了,可还是愤愤不平地瞪着顾枕澜。
这姑娘叫柳南烟,是观善真人唯一的女弟子,因为天资聪颖又漂亮娇憨,十分受宠。观善真人平时对她多有纵容,师兄弟们也都让着她,更别说山庄里的小辈,她就是横着走也没人说个不字。她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是在毓秀山庄,向来只有柳姑娘骂别人的份儿,哪里比得上顾枕澜经验丰富?
裴东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枕澜,道:“你堂堂天机山掌门,也莫要在这里呈口舌之快了,我禁足不禁足也与你不相干。”
顾枕澜耸耸肩:“自是不相干的。可你们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喊打喊杀的,都不准备个说辞么?”
裴东行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枕澜,我那三个师弟且不说了,可你勾结魂修,为祸人间,还害我师父身受重伤,仙根受损,我们不该找你讨个公道么?”
顾枕澜气笑了:“荒唐!我天机山可没出过魂修,观善真人受了伤,你不去找凶手,反倒来找我?哦,我知道了,观善真人都打不过那魂修,你自然更不行,所以就想挑个软柿子捏?”说到这,顾枕澜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困惑:可是,你好像也不是我的对手吧?
裴东行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好半天才狠狠道:“巧言令色,死不悔改!顾枕澜,那魂修使的正是你们天机山的功夫,你又怎么说?”
怎么说?顾枕澜怎么也说不出,因为他已经完全惊呆了。阿霁忍不住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天机山又比不上你们毓秀山庄家大业大,每一代就这么几个人,全都站在你面前了,哪个是魂修?”
裴东行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自然留了证据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小球,往地上一掷:“看吧。”
这个球所映射出来的东西,真实完美地呈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画面中,观善真人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打得难舍难分,而那人的功法,确实与顾枕澜如出一辙。
裴东行看着顾枕澜师徒猝不及防的样子,有些快意地说道:“顾掌门,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阿霁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明明没有、没有人……”
顾枕澜神色凝重地打断了他:“不,有的。”他转过脸来,郑重地看向阿霁:“你还记得那个二郎么?”
阿霁自然是记得二郎的,他家大猫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当年顾枕澜救过他,还给了了他一本入门的心法。
可是,当时的少年在与他们分别的时候,分明还是个没什么修为普通魂体。若说在这么短短的几年里,连观善真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了,简直是无稽之谈;就算魂修再有什么揠苗助长、一日千里的邪门功法,也绝无可能。
所以阿霁跟顾枕澜相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不,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