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比起在县里,似乎开心了许多。她本来就不属于那里,城市才是她的归属。
俩人来到i房,进了门,一个中年妇女面容憔悴坐在那里,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张堂的妻子。
听陶磊说过,他妻子叫王淑琴,在市化馆上班,是一名舞蹈演员。尽管神情萎靡,依然绽放着优雅美。
见到俩人,王淑琴目光呆滞,良久才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们是?”
乔岩把东西放下,自我介绍道:“嫂子,我们是金安县纪委的,张记的部下。”
“哦,让你们破费了,快坐。”
i房与普通病房不同,分里外间,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从外面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由于病人还没脱离生命危险,需要在无菌环境中2小时监护。只有医生护士穿专业服装进去,其他人只能隔着玻璃远远观望。
乔岩来到玻璃前,看到张堂安静地在那里躺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的检测设备时不时发出滴的响声。看到这一幕,他不免眼眶湿润,心里难受。
张堂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正值意气风发的年纪,没想到却躺在这里。上次见面,和乔岩聊了许多,还要约一场篮球,这个愿望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乔岩站在玻璃前足足看了十几分钟,才依依不舍移开目光,回头看见王淑琴已是泪流满面。看样子不知哭了多少回,连声音都哭不出来了。
面对此情此景,乔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宽慰道:“嫂子,张记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别太过伤心,毕竟生活还得继续下去。要是您的身体再垮了,这个家就彻底散了。所以,您一定要振作起来,笑对生活,面对人生,我想,这是张记想看到的。”
王淑琴擦掉眼泪点点头道:“谢谢,道理我都懂,但看到他那个样子就是忍不住。当初他要下去当纪检记,我就不同意,可他不听,偏偏要下去,现在好了,完完整整地下去了,却以这样的形式回来了……”
王淑琴泣不成声,嚎啕大哭,把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王雅急忙搀扶着让她坐在床上,抚摸着后背又一通安慰,才算渐渐平稳下来。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进了病房观察检查了一通。张堂睁开了眼睛,微微摆动脑袋望向外面,看到了乔岩,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在打招呼。难以想象,他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很快,王雅母亲胡曼云也来了,顾不上和王雅打招呼,和几个专家进去交流了半天,走出来道:“王老师,张记恢复的不错,我们几个专家会诊了下,决定明天进行第三次手术。”
王淑琴木讷地站在那里,须臾片刻近乎崩溃地道:“胡院长,您看人已经折腾的不成样了,能不能别再手术了。”
胡曼云叹了口气道:“我们也不想,但没办法。您要正确看待,也得理解我们,如果不手术,后期会承受更大的痛苦。这次,我们邀请了北京的专家,您放心,我会对您爱人负责的。”
由于涉及病人隐私,乔岩和王雅退了出来。站在走廊上,俩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等胡曼云出来,王雅上前挎着手臂,使了个眼神急切地小声嘀咕道:“妈,这就是乔岩。”
胡曼云扭头瞟了一眼,微笑颌首,转向王雅道:“今天中午去小舅家吃饭。”
王雅顿时一脸不快道:“不去!”
胡曼云四周看看,将王雅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声音虽小,但能听清,好像是要给她介绍对象。说是男的在市委上班,那个领导的公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
还不等说完,王雅甩着脸子回到乔岩身边。胡曼云见此情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没有一句话交流,乔岩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心中点起的微光瞬间熄灭。
王雅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忙道:“我妈就那态度,每天见的人多了,和谁都麻木了,你别介意。”
乔岩没有理会,折返回病房和张堂道别,临走时,乔岩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纸条上,递给王淑琴道:“嫂子,以后我会每周来看张记,如果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我全力以赴。”
王淑琴接过纸条连声道谢。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高个子女生,亭亭玉立,落落大方,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长得和王淑琴简直一模一样,不出意外,这是张堂的女儿。
王淑琴连忙起身道:“这是我女儿张璐。”
张璐个子高挑,乔岩身高1米82,对方穿了双运动鞋已经到了他鼻子前,要是穿上高跟鞋估计能持平。身段优雅,手长腿长,走路轻盈,应该和她母亲一样是学舞蹈出身。长相自然不用说,遗传了张堂的浓眉大眼,又有王淑琴的冰肌玉骨,妥妥的美人胚子。
乔岩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微微点了点头。张璐可能还无法接受父亲的情况,冷若冰霜,没有理会,扭头将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看着父亲。
“别见怪啊,孩子内向。”王淑琴连忙解释道。
乔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床头柜上道:“嫂子,这是我和王雅的一点心意,真心希望张记能快点好起来。”
王淑琴赶忙起身,将信封塞给乔岩极力推辞道:“乔岩,东西我收下了,钱我不能要。你们能来看他,就很感激你们了,我替他谢谢你们。”
乔岩又放到床上,动情地说道:“嫂子,真没别的意思,张记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恩,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非常难过。期待他快点好起来,我还要继续跟着他好好工作。”
王淑琴听了频频点头道:“堂有你们这样的部下,我替他高兴,那就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