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南脸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半晌才道:“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走吧,前厅早已开席,你我再不露面,怕是不好交待。”
这场酷暑中举办的婚礼令所有宾客吃足了苦头,一个个汗流浃背,抱怨连天。
宋家本是寒门,无人说他们没什么,所有的指责与不满都向着林家来了。
林父难免想起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大半个上京城的人都来观礼,是何等风光,再看今日……
散席后,林婉清又回自己的闺房待了一会,把母亲的画像拿出来,扫了灰,再上了一柱清香,端端正正地拜过。
“娘亲,您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这一世大仇得报,平安顺遂。”
出了府门,杜氏幸灾乐祸地告诉她,李伯南已带着妾室先走了。
林婉清抬头看看天色,淡声道:“起风了。”
被酷热折磨了一天的上京城终于有了些许凉意,天边传来阵阵闷雷声,当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多年后宋林两家场婚礼仍被人议论。婚礼未开始时酷热难当,结束时大雨倾盆,原来是有些预兆的。
待到第二日清晨,已是云歇雨散,只是院中处处是积水,下人正在清扫。
她照例去了菊苑请安,陪两位老太太说了话,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铺子有没有受暴雨的影响。
结果才走到府中那片荷塘,便见着春娘站在塘边对着一群小丫头指手划脚。
本不想搭理她,却猛然发现她手里拿的盒子有些眼熟。
定晴一看,血色顿时从她脸上褪下去。
那正是她亡母的骨灰盒!
难怪昨天春娘会跑去了林家,原来不止是为了恶心她,还有这么一个阴毒的算计!
林婉清立刻吩咐牛车停下,掀开帘子便下了车。
青杏急得在后面喊,“小姐,当心湿了脚,穿上木屐吧!”
林婉清只感到血往上冲,顾不得遍地积水,快步走过去,劈手便把骨灰盒夺了下来,抱在怀里,冷冷地看着春娘,“你在做什么?”
春娘被她这冰冷的目光看得遍体生寒。
怔了一下才勉强道:“我昨日见夫人在拜亡母的遗像,便替您把已故夫人的骨灰和遗像一并带回来了,正要给夫人送去呢,可巧在这儿遇上了。”
林婉清气得发抖,母亲是她的底线,她绝不允许这些人挑衅。
春娘心中暗喜,林婉清这下可是气得不轻。看她以后还敢跟她争夫君吗?
便又带上了几分得意道:“夫人既舍不得亡母,又不能三天两头回林府去祭拜,倒不如都带了回来,放在床头,日日得见,岂不是好呢,就是不知道世子爷会不会在意,还敢上您的床么……”
“啪!”一声脆响。林婉清狠狠地甩了春娘一记耳光。
春娘顿时收了聒噪之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捂着脸勉强说道:“我也是一片好心都是为了夫人打算,夫人何必生气呢。”
林婉清懒得跟她多说一个字,冷冷地指着地下,吐出两个字。
“跪下。”
春娘还没动,几个小丫头已经扑通扑通都跪下了。
“夫人息怒!”
春娘仍是站着不动,唇角浮起一丝讥讽,“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还是等世子爷回来再处置我,可好?不然的话,我怕世子爷怪罪您。”
林婉清怒极,这贱人当真不知死活!
青杏早就忍不住了,上前指着春娘就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众挑衅主母?不用脏了小姐的手,我来教训你!”
说罢,扬起手便又是一记耳光。
春娘被打得一个趔趄,装做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
“春姨娘!”几个小丫头慌得想起身去拉她又不敢。只急得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