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可是成国公吗?老夫乃范复粹,特令族中老少勤王而来,请快快开门!”
魏藻徳借着火光望下去,但见老头子须发皆白,似乎比之罢相之前又苍老了几分,但他却无暇感慨叹息。
“成国公不能开门啊,他们,他们是要进宫废了太子和皇后啊……”
成国公朱纯臣脸上阴晴不定,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不定,看的魏藻徳是阵阵揪心,生怕他从了范复粹。
却听范复粹又在下面喊道:
“成国公不要再犹豫了,周阁老已经命京营总兵顾平虏成功的控制住了内城各门,反贼们进不来,也翻不起大浪!”
“范复粹老贼是,是在虚张声势,成,成国公不可轻信哪!”
魏藻徳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范复粹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他心惊肉跳。这似乎从侧面也印证了,李信被刺身亡的消息,看来三卫军在失去了李信这个主心骨以后,内部已经分崩离析了。
只是想不到,一向龙精虎猛的三卫军竟在一夜之间完蛋了。
他又想到了城外的清军,顿时又是满身的冷汗。现在城中闹兵变,万一被清军知晓,趁势攻城,大明京师岂非岌岌可危了?
“太子乃天子嫡亲血脉,正统地位无可撼动,外人以种种借口企图夺位,都是乱臣贼子。”魏藻徳惶急之下,连嘴巴都有点不好使了。“成国公若是此时定难护驾,诛除反贼,将来便是有再造之功……”
在魏藻徳说到再造之功的时候,朱纯臣的眼睛里忽然闪了几下异样的神彩。
只见他冲着城下的范复粹大声道:“范阁老,宫中的规矩,天黑落锁,天明启城。还请您老再耽搁一会,出不了一个时辰……”
朱纯臣虽然回答的模棱两可,但落在魏藻徳的耳朵里,却是如蒙大赦一般,整个人立时就失去了劲力,一屁股跌坐在城墙甬道之上。
魏藻徳忽然又想到了皇后和太子,那个宦官赵兴的态度实在可疑,莫不是已经勾结了外面意图不轨?想到此处,他又猛然从冰凉的甬道上弹了起来。刚想让朱纯臣赶快去解救皇后,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直说皇后和太子已经落入歹人手里,狡猾如狐狸一般的朱纯臣没准就彻底倒戈向范复粹了。不如诳了他去,一时计上心头。
“成国公,皇后,皇后殿下令成国公守住宫门,然后往暖阁觐见!”
朱纯臣似乎正有此意,在严令部下不许任何人擅自开门以后,便随着魏藻徳往华殿方向而去。
可才下了皇城城墙,却有太监来传旨。
“成国公接旨,大学士魏藻徳煽动不法,意图谋逆,成国公即刻拿下此人,就地正法!”
这一回,魏藻徳彻底傻眼了,想不到对方的动作竟然比他还快?再返回头来,看到朱纯臣狡猾的目光,他彻底的绝望了知道今日便是自己的末日了。
果不其然,朱纯臣跪领圣旨。
“臣领旨!”
魏藻徳绝望的闭上双眼,放弃了所有的努力,等着朱纯臣下令砍掉他的脑袋,也许千百年后他也能得到一个节烈忠臣的名声吧!
但强烈的求生冤枉却让他不甘心如此引颈就戮,魏藻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然则朱纯臣却抢先一步说话了:“来人,请魏阁老到廨房中歇息,没有懿旨不得任意出入!”
刚刚要说出口的“饶命”被魏藻徳咽了回去,朱纯臣真是老狐狸,未倒最后一刻,绝不轻易表态。但在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后,他已经彻底被吓的瘫软了,整个人都无力的软了下去。
传旨的宦官却没料到朱纯臣会由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