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邵元出宫当然不是专程来找秦玉的。
只是他一早接到谢允的密报,户部的顾松已将数十年贪污的救济款交代了出来,这于国是笔不小的进项。
故而,他想亲自审审这个顾松,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敢如此欺上瞒下!
哪想,到了皇城司才得知,顾松被押去城外了,是以想着顺道来瞧瞧秦玉。
沁芳斋内。
“你不住国公府那住在哪处?”祁邵元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兄弟还有颇多好奇的地方,“朕送你的宅子你也没去住,可是不喜欢?”
说起那套宅子,秦玉都还没去瞧过。
她摇摇头,眉眼间有几分散漫,说:“民女现在的身份本就不应该住在这里,至于皇上赐的宅子,离民女即将开业的酒楼着实有些远,所以就没用上。”
祁邵元闻言,更来了兴致:“酒楼?你开酒楼?”
他实在想象不到曾经在战场上握着刀枪砍下敌军头颅的少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一个酒楼老板娘的模样。
其实,对于秦玉现在的女子装束,他仍有些不习惯。
秦玉看着祁邵元一惊一乍的样子,内心毫无波澜,她说:“民女总要有些生计的。”
“哦——”祁邵元点头,似是才反应过来。
他出生便是大齐尊贵的皇子,自是不用为生计发愁,但秦玉就不一样了,一介女子,若无家族亦或是夫家做依靠,想必日子会过得比较艰难。
思及此,祁邵元面上的兴奋突然淡去,转而严肃了起来,低头沉默了会儿,再抬眸看向秦玉时似是做了个很慎重的决定。
秦玉见他如此眼神,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
“朕为你指个婚如何?再以秦国公的名义给你添些嫁妆,天子赐婚,你往后的夫家必不敢怠慢你,只是……”祁邵元顿了下说,“朕方才想了又想,京中能与你相配的世家儿郎实在不多。”
说到这里,他不免想起宣宁侯长子傅昀的亲事,也是由他赐婚,成全了一对有情人,下个月便要完婚了。
对了!
“宣宁侯府二子傅璟也不错,朕虽然与他私交不深,可他在京中也是个极受追捧的人物!”
见祁邵元越说越起劲,秦玉真怕这天子一声令下,她就要嫁做人妇。
“皇上,民女无心嫁人。”秦玉赶紧将话茬打住。
祁邵元愣了下,见秦玉正抬眸望着自己,一张巴掌大的脸虽未施粉黛,可也难掩姿容,还比前两年在军营里白皙了不少。
想他从前还总打趣他长得过于秀气,不想……
“皇上?”
秦玉见祁邵元盯着自己愣神,出声唤他。
“嗯?”祁邵元回过神,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说,“罢了,那等来日你有了心仪的人,朕再为你指婚。”
秦玉眉一挑,这话听着有趣,若哪日她去拐来个羸弱生,那生却不喜欢她,她转头就可以请祁邵元给他赐婚,届时,这生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果然,坊市中这些话本子还是要少看为妙,省得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玉淡淡谢了个恩,又回答了祁邵元一些个有的没的的问题,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看向站在祁邵元身侧的丁总管,似乎在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该提醒皇上该回宫了。
丁永是个脑子转得极快的,不知道是领会到了秦玉的意思还是职责所在,他弯下腰,同祁邵元小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
祁邵元却还有些没尽兴,他平日在宫中也没个说闲话的人,今日好容易逮着机会出宫,又觉着和秦玉聊得正是兴头上,自是想再多待会。
然,秦玉不这么想,她没想到祁邵元当了皇上竟还能和从前一样话多到说个没完,若不是她意志坚定,恐怕早就昏昏入睡……
祁邵元看向窗外,扬了下下巴,说:“这天还亮着呢。”
丁永只得带上笑,小心翼翼道:“皇上今儿出宫许久了,怕太后问起不好交代。”
祁邵元一听,这才作罢,起身准备回宫,还不忘回头对秦玉说:“秦玉,等你酒楼开业,朕必送上大礼!”
秦玉微微颔首,又谢了一恩。
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秦玉若有所思。
听方才丁总管的话,如今宫中真正主事的人竟是太后?
……
秦国公府门口,秦尉远目送着祁邵元乘马车离开,随后又匆匆返回府中,直奔沁芳斋。
半道就遇上了秦玉。
“玉儿这是又要走?”秦尉远问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说了句废话。
秦玉见着秦尉远有些拘谨的模样,猜到其中缘由,想必是误会了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生怕得罪了她。
她漠然道:“秦国公放心,皇上以后不会来这里寻我了。”
为了避免再次和秦国公府打上交道,她索性将如今的住处告知了祁邵元。
谁想,秦尉远听了这句话才是真的不放心了,他忙问:“皇上打算接你入宫?”
秦之遥刚听说秦玉又回府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料刚走到假山处,就听见秦尉远这句话。
皇上要接秦玉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