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听雪反咬一口,那她也能凭绣上去的经脱身。
听雨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湿意,“奴婢想要去送送她。”
她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她如今故去了,她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去吧,莫要让人发现了。”
六姑娘神色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听雪和听雨来她身边伺候时,听雪还不会说话。听雨胆子小,时常躲在暗处偷偷的哭。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们俩。
她教听雪说话写字,和听雨睡在一处。
她们三个人,相互依靠,相互扶持着长大。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听雪会联合外人,害死了她的姨娘。
六姑娘平静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眸底尽是杀意。
听雪去陪姨娘了。
二姑娘也应该尽快去才是。
午时末。
今日万里晴空。
听雨带着竹苑的下人,把屋里的被子和冬衣拿出来晒。偶尔传来几声嬉笑声,倒也显得热闹。
六姑娘闲来无事,便让人拿了针线笸箩过来,坐在廊下不紧不慢地绣帕子。
偶有春风从廊下吹过,吹起了枝头,带来了嫩绿色的新芽。暖阳初至,洒下的点点星光折射出了六姑娘娴静的影子。
“六妹妹。”偏偏她耳边传来的那道阴冷的声音,扰乱了这份午后的悠闲,“又在给我绣荷包呢?”
二姑娘在绣荷包的几个字上,咬的特别重。
明显还在记恨听雪从她这里偷走的荷包,毁了她的脸的事。
六姑娘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嗯。”
二姑娘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她看着穿着寡淡的六姑娘,秀气的眉毛紧紧皱起,“你穿成这样去赴宴,人家会觉得晦气的。也是,你找了个那样的夫君,任凭谁都会觉得你太晦气了。”
二姑娘幸灾乐祸。
六姑娘抬眼,带着冷意的目光落在了莲花手里捧着的那件绯红色的衣裳上。
五姨娘是妾,一辈子都只能穿偏红色。
她是庶出的姑娘,若是夫家看重,出嫁的时候大约也是能穿红色的。若不然,一辈子都要避开嫡出姑娘的大红,穿偏红色的衣服。
她不仅在羞辱姨娘,也在羞辱她。
二姑娘笑眯眯地看着她。
六姑娘捏着荷包的手,骤然用力。遗落在荷包上的针,忽然扎进了掌心,疼的她皱了下眉:“多谢二姐姐。”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二姑娘顿时觉得无趣儿:“说起来,你还真的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这辈子怎么可能走得出去谢家?”
六姑娘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荷包,遗留在上面的绣花针,没入了掌心。掌心传来的痛感,让她愤怒的情绪压下去,回归平静:
“是要好好谢谢二姐姐的。”
她起身,郑重地给她行了个大礼。
二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甩了下袖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姑娘,”听雨掰开了她的手,把那根针拽了出来。又给她的伤口上了点药,“您生气,又何苦糟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