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看着半点都不着调,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道袍,看着又脏兮兮的,说出的话疯疯癫癫,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赵识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踹翻了他的摊子,上面摆的驱邪避鬼的符篆洋洋洒洒掉在地上。
老道十分痛心疾首,“公子,你怎么能如此粗鲁呢?!”
老道被男人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倒也不害怕,将地上的符篆捡起来,抱在怀中,眯起来的眼睛盯着他身后的女人看,“我不要钱给你夫人白算一卦,你怎么还恩将仇报?”
明珠感觉赵识已经是在发作的边缘,她赶紧拉着他的胳膊,“殿下,咱们走吧。”
老道嘴里大声嚷嚷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他将自己的小摊重新支起来,目光又重新回到明珠身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我是同你有缘,才跟你说这些。可怜人,都短命。”
短命两个字,还真就戳到了赵识最痛的痛点。
明珠紧紧抱着他的腰,才拦住他继续砸摊子的举动,连拖带拽将他从算命的摊子带走了。
明珠后背发凉,难道这名老道士是看准了她要死遁,才说出短命的话?还是说他看透的是她上辈子的命?
不过上辈子,她确实是个短命鬼。二十刚刚出头,一天快活的日子都没过,就被赵识赐死了。
明珠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赵识的神情,男人眼底一片寒霜,眼神冷若冰碴,泛着阵阵寒气。好像怒的不轻。
她真没想到赵识会这么生气,被骂短命又不是他,他至于吗?何况他根本就不信神鬼之说,应该会当成笑话来听才对,怎么还认真了呢?
明珠的手指被他攥的有些疼,她忍着痛,低低同他说:“殿下,他应该就是个骗子。”
赵识低下眼睫,浅薄的瞳色在日光下逐渐变了色,“没错,就是个骗子。”
如此一闹,赵识的兴致被败坏的差不多,耐着性陪她逛了两家胭脂铺,买了几盒胭脂。
明珠感觉到赵识好像心不在焉,绷着一张冰冷的脸,表情特别严肃冷然。她心想他这个气性还真够大的,还在因为那个神棍的话在生闷气。
不过那名神棍也是不会做生意。一般这种打着算命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神棍,不都应该说尽好话吗?比如:“此子乃是天降紫微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又或者是“姑娘天生凤凰命,命中注定有一贵人护持”等等之类的话。
上来就咒人短命的,能骗到银子才怪呢。难怪这个神棍这把年纪了还穿的如此寒酸。
“殿下,我买好了。”
赵识眉心隐隐作痛,从刚才起心脏就不太舒服,他说:“回去了吧。”
明珠看他确实没有耐心,也就顺了他的心意,点点头,“好。”
回去之后,明珠发现赵识的荷包还在她这里,袋子里剩了不少银子,她将剩下的银两都倒了出来,仔细数了数,足有四百两。
虽然不够多,但也不算少。
明珠将银子私藏到自己的小金,随后叫来碧莹,将荷包交给她,“你帮我把荷包还给太子殿下。”
她在荷包里放了几两碎银。
“若是殿下问起钱财,就说我买胭脂头钗花的差不多了。”
“好。”
碧莹揣着荷包去了房。
赵识让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得空看了眼几乎空空如也的荷包袋子,抿直了嘴角,竟然什么都没问。
如此,明珠就更放心了,看来赵识不在乎这点银子,以为她真的都花完了。
赵识心里存着事情,眉头像是打了个结,心事重重,始终静不下来。
他在房里抄写了几遍佛经,心绪勉强平稳了一些。
夏日里的天气说变就变,白日还是烈焰悬空,等到了晚上就又下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大雨。头顶的雷声阵阵,惊起枝头的飞鸟。
赵识听着雨打声,反而得到了一丝平静。
他打开门,撑着一把油纸伞,靴子踩在雨水中,溅起来的水滴打湿了他的衣角。
下雨的夜里,连温度也跟着降了下来。不过屋子里还是闷的难受,潮气连天。
明珠让人将门窗都打开,闻着新鲜的竹香,才透过气来。
她原以为赵识今晚不会来了,雨势极大,像天空被捅出了个大洞。
赵识过来的时候,明珠已经准备睡下了。她看见男人已经湿透的衣角,让人打了热水进来,“您先换身衣裳吧。”
男人穿了件青色长衫,身形好像又清瘦了点,他说:“不碍事。”
明珠也懒得多管闲事,他自个儿都不觉得难受,她就更不必为他操心。
明灭摇晃的烛火落在她的身上,赵识的眼神一动不动望着她,目光炙热的让人不得不注意到。
他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看透才甘心,一遍遍的扫视,一遍遍的打量。
杨柳细腰,身姿窈窕。脸蛋虽然只有他手掌大小,但脸颊看着还肉肉的,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养出来的肉。气色红润,没什么病气。
怎么看都不像福薄短命之人。
赵识又想起那名臭道士说的话,眉心腾起一股阴翳的寒意。他的珠珠一定会长命百岁。
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赵识的指尖捏起她的小脸,力度把握的正好,既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有逃脱自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