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珩也不用午膳,换了身衣裳便入了宫。
他到慈安宫时,太后恰好午睡完才起身。段珩跪下给太后行了礼,太后招招手:“来,过母后身边坐。”
待段珩在太后身边坐定,便有宫婢送了茶与茶点上来,太后看着段珩一脸憔悴的模样,出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段珩扬起笑来,故作轻松道:“儿臣无事,母后不必担忧,只是近日事情多,儿臣有些没休息好罢了,过两日闲下来便好了。”
太后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他仍旧是这样,即便是有什么心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还是独自扛着,自幼时起便是如此。这样的段珩,懂事得叫人心疼。她被困于深宫,无法再照看段珩,所幸他如今有了王妃……
“你的王妃呢?”太后伸长脖颈往外头望了望,面露不解,“怎么回事,你们拌嘴了?”
段珩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她啊,以温养身子为由,赖在府中不肯出门。”
说话间还含了一丝恼意,好似真是顾皎皎躲懒不肯与他出门。
这话太后自然是不信的,她看段珩像看一个犯了错的孩童:“珩儿,夫妻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绊绊的,你是男子,又比她大了五岁,你得让着她些。莫要把跟顾家那些恩怨牵扯到她身上……说吧,又因何事与她置气了?”
太后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段珩想忽略都不行,他道:“儿臣明白,儿臣绝不会再因任何别的事而迁怒与她,她……今后,儿臣定会好好待她的。”
太后惊讶于段珩这番话,他面上的神情很是坚定
,不似作伪,说到顾皎皎时,眼中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眷念。
她愣了片刻,随后轻笑起来,珩儿终于不再心心念念顾盼盼那个女人了,他喜欢上了顾皎皎,顾皎皎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珩儿,往后他们夫妻二人若能相互扶持,她也不必再担心珩儿了。
“你能这样,母后就放心了。母后啊,最怕你放不下那些个糟心事儿,往后什么都别想,听母后的,就跟皎皎好好过日子……”
段珩最怕太后说这个,他心知自己做不到,却又不想随口应承下来敷衍太后,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母后,您近日可好些了?感觉如何?”
太后哪能看不出段珩这点小心思,她叹口气,笑道:“母后一切都好,母后啊,只盼着你们平安喜乐……”
段珩逐渐红了眼眶,“母后也要保重身体,儿臣近日要去西南边境了,也不知几时会回转,母后要好好儿的,等着儿臣归来。”
太后掏出帕子拭了拭湿润的眼角,强颜欢笑:“好,母后定会好好等着珩儿,等我的珩儿凯旋而归!”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日头越发西斜了,太后赶忙将段珩赶起来:“不早了,你忙你 的事去吧。”
段珩往外一瞧,天色确实不早了,他再次叮嘱了太后注意身体,随后拜别太后,出门往清平殿而去。
他进去后,才发现新任丞相贾渊也在。贾渊转头来看他,正巧撞上他的视线。贾渊便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去,面上满是不屑之色。
段珩不与他计较,径自对皇帝段泽行了礼
,直接了当说道:“臣弟是来向皇兄请辞的,近日听闻西南边境很是不太平,有股不明势力蠢蠢欲动……臣弟须得前去亲自探查一番。”
段泽眉头一蹙,下意识的想拒绝,但听闻段珩后头的话,他眸光微闪,“可知晓是何状况?”
段珩摇摇头,“尚未明晰,只知似是有敌军入侵。”
段泽的面色微变。
他才登基不到两年,朝堂肃清尚未完成,若大熙在此时起战火,对他是极为不利的。可若是放段珩前去西南边境,那西南军不就重新被他掌控?段珩的势力得到增长,这对他也是一大威胁。
想到这些,段泽不由蹙起眉头,面色有些难看,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艰难。
半晌后,段泽才点了头,面上挂着笑,眼底却是黑沉沉一片:“那便辛苦五弟了。不过,你一人探查实在过于辛苦。这样吧……朕安排王长林与你同去,如何?”
王长林是皇后的长兄,也是王家的继承人,与段珩一样少年成名。虽不如段珩名扬天下,却也是大熙叫得上名号的少年将军。
段珩倏而笑道:“还是皇兄想得周到,臣弟只希望,这次皇兄安排的人,别像先前与臣弟一道儿下江南的林平那样帮倒忙才好,若是那样,臣弟莫说是探查敌情了,烂摊子只怕都收拾不过来……”
皇帝面色一变,阴沉沉地盯着段珩,“随后他又笑,“上次确实是朕用人不当,这次五弟大可放心,王长林虽年少,但智勇双全,想来用不了多久,五弟便能完成任务回京了。”
段珩随意笑了笑:“那
就借皇兄吉言了。既然皇兄都安排好了,臣弟便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