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五渊连说:“区区小伤,还劳知府大人牵挂,实在惭愧啊!”
黄云岱接话道:“据李三说,露公子你们被街头无赖打成重伤,露公子的朋友昏迷不醒,露公子自己行动受限,怎么现在看来全然不象啊,可真有此事?莫非李三在危言耸听?”
露五渊微微一笑道:
“黄前辈忘了我是一个神医了吗?确有此事,但这等伤情于你们来说是重伤,于我而言,则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过得这几个时辰,早已被我治好了!”
李三见露五渊替自己开脱了罪责,长吁了一口气,感激地看露五渊一眼。
杨知府和黄云岱恍然大悟,由此更是对露五渊的医术惊佩不已。
几人进入别院客厅简单交谈了一番,看来这两位武林大会核心人物确实公务繁忙,约定明日辰时,黄云岱前来带领他们随华山派的队伍上武夷宫参会,便告辞匆匆离去了。
这日露五渊和狗顺被人痛打一顿,虽然服了银龙仙丹,还是有点疲乏,晚上反而睡了个痛快,要不是小婷很有心劲,早早就起来将他们唤醒,黄云岱来叫他们的时候,估计他们还在床上呼呼着。
日气酝酿、晓露微寒的黎明时分,黄云岱如约而至。
黄云岱乃武林大会重要主持人,所以大大装扮了一番,一改平素清雅打扮,而是盛装高冠,华贵又庄重。
早有仆妇送来早点,几人用过早餐后,便随黄云岱来到了华山派约定的集合地点。
正是早前他们曾经驱驰汗血马车经过的杨府正门前广场。
此时那广场上成群的,估计是很多门派都在这里集结。
华山派不愧为煌煌大派,集合处人头济济,人人脸上神气活现,尤其是前排居中一个锦衣公子,更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露五渊乍看有点面熟,定睛一看,却原来就是知府晚宴上那个在诗歌比赛环节曾经试图帮杨林涛挽回面子的公子哥儿。他旁边亭亭玉立着的正是那黄素姗。
此时这一对金童玉女看到黄云岱竟然相携着露五渊飘然而来,大感愕然之后,脸上渐渐浮现鄙夷之色。显然昨晚水云巷里露五渊和狗顺的窝囊废样子还在深深地影响着她们的大脑。
露五渊倒不怎么在乎她们的想法,大丈夫能屈能伸,哪会因为区区一顿小小挫折消磨了心中的豪情壮志!
黄云岱将露五渊等领到队伍跟前,向那些还没见识过露五渊的弟子们介绍道:“小的们,这位是露公子露神医,今后有机会要多向他讨教!”
露五渊还未来得及客气呢,那黄素姗抢先道:“爹,我还以为你去接一个什么重要人物呢?怎么把这个大笨蛋给接来了!”
黄云岱脸一沉,厉声叱道:“姗姗,不得无礼,快向露公子道歉!”
黄素姗嘴一撅,头一歪,别说道歉了,连再看一眼的意思都欠奉。
黄云岱很是着恼,皱紧眉头,张嘴又要训斥,露五渊连忙抢话道:
“呵呵,前辈莫要生气,其实姗姗妹妹说得对,在下确实是个大笨蛋,昨天被一个莽汉当草包一样扔来扔去,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我心里正惭愧着呢,被姗姗妹妹骂一顿,反而更痛快!”
露五渊的自我解嘲惹来人群一片低笑。
黄素姗愣了愣娇哼道:
“哼,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知道自己没本事,那就乖乖的,不要装得自己很有本事的样子,看着讨厌!”
哈,队伍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素姗娇躯一拧,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人们立马就又噤若寒蝉,看来这黄素姗在华山派就是一小霸王。
黄云岱在众弟子面前威严十足,偏生拿这刁蛮爱女无可奈何,只有对着露五渊一脸歉意的笑。
露五渊只是觉得这黄素姗俏皮可爱,哪里会有丝毫在意的,便对黄云岱泰然一笑。
黄云岱欣慰地点了点头,转身发出“出发”的号令。
其他队伍也有同时或先后出发的,但见浩浩荡荡的人群沿着这武夷山城的大街小巷如长蛇出洞般逶迤前行。
如果能够在空中进行航拍的话,但见青山绿水之间,有滔滔河流和悠悠人流隔着红墙绿瓦相伴而行,那感觉一定很壮美。
不一会,就沿着入城的临河大道出了城门洞,几日前还人山人海的城门外广场此时只有稀稀拉拉数人在各处游荡,这些人要么就是城里出来透气的市民,要么就是象露五渊他们一样混到这里来却没有通行证可以入城或者上武夷宫参会的小混混。
大家急于上武夷宫,在广场上没做任何停留,很快掠过广场,趟过幽谷,幽谷的那一头,那队守军仍在,那军头对露五渊印象当然深刻,看到露五渊竟然和黄云岱这样的杰出人物并肩走在一起,更是相信了他之前的胡说,对他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恨不得把他马屁拍烂。
峡谷里虽然人数骤减,不再象几日前那样漫山遍野,但小范围内却也聚集着不少人,这些人大都集中在露五渊他们曾经从那里出来的那条山路口,吵吵嚷嚷的声音布满山谷,显得十分喧闹。
当城里的这支长龙似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至,那些围聚在山路口的各路草莽英雄轰然大哗起来。因为这支队伍可谓是本届武林大会的绝对中坚,绝大部分的精英和核心人物都散布其间。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英豪,可以说绝大部分都对夺取武林盟主不抱任何希望,但仍兴致勃勃前来参会,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瞻仰一下那些平日绝难一见的武林中绝顶人物的超凡风采,特别是那些没有通行证依然赶来的武林人物,这一目的就更纯正了,这就有点象在中国时无知少男少女追逐影视明星的意味。
露五渊和黄云岱并肩而行,一边接受着路人无比景仰的目光和指点,一边在心里怡然自得地瞎想着。
那个设置在山路口的关卡果然就是阻止没有通行证的人进入的,那日小鱼儿冲破崇阳溪上巨幅瀑布之天险,将露五渊他们安全送至这个关卡里边的崇阳溪那段平静流淌的峡谷段,现在看来显然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打破这一关,结果他们并没有领会到这层意思,外边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来,他们却傻乎乎地直接沿着河岸边的山道出去了,让人误以为他们是武夷宫山人,若不是恰巧遭逢圆智和高灯枪伤发作给他提供了机会,他们要再次通过这严密的关卡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路边就有很多人想混入这支精英队伍随同进山,但主办方面考虑精密得很,即便这支精英队伍集体入山,也是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张制作精细的绿卡,连仿制的可能性都没有。在关卡处遭遇官兵厉声喝斥后,很多人只得颓丧地退出队伍,慢慢地,也没人再做这种无谓的尝试了,只眼巴巴地望着这些精英们昂首挺胸、趾高气扬进山。
露五渊由于跟黄云岱肩膀贴着肩膀,过关时,官兵们只有打躬作揖的份,哪里还要什么证件,露五渊心理那份得意之情,也是油然而生,哪还记得自己昨日刚刚在万千武林人物面前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莽汉摔得灰头土脸。
过了这一关之后,队伍沿着壁立千仞的山路曲折迂回、逶迤前行,最终抵达那个岸边码头,当日露五渊他们经过时无比冷清的码头此时却是一片繁闹,码头的空地上摆放着堆积如山的竹排,很多艄公船夫装扮的人在那排茅舍里进进出出,而平静流淌的崇阳江面上,从对面河流分叉口到这边的岸边,浩浩荡荡的竹排队伍正在水面来来往往地穿梭着,每条竹排上都卓立一个艄公,有的上边则有三三两两的乘客。
黄云岱向码头上一招手,立刻就有一群艄公各拖一条竹排跑了过来,向黄云岱讨好般地笑着,将竹排安放水中,竹竿一撑,跃上舟头,竹竿入水,牢牢控制着竹排在水中的动向。
当下黄云岱携手露五渊上了一条竹排,狗顺扶持小婷上了一条竹排,那锦衣公子和黄素姗依然是金童玉女组合,在同一竹排上男的俊雅,女的娇美,迎风玉立,好不飒爽。其他华山派诸人各自组合上船。
华山派这一拨开拔离岸,后边紧跟着其他门派依次上船,一时江面竹影横空、衣襟飘飞,蔚为壮观。
竹排径直开进那条分叉河流。
虽然此时已过清晨时分,但这条河流由于两岸山峰过于高峻,水汽氤氲凝结不能驱散,十米开外依然是白雾茫茫,云气蒸腾,远处山巅则在飘渺的云雾中若隐若现,恍如仙境,乘着竹排飘行在这青山绿水、白云淡雾当中,确实足够怡情,露五渊开始浮想联翩,联想到此行是去夺取那武林盟主,然后夺得武林盟主后就可以径往前去会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林玉,一种快意的情怀顿时溢满胸腔,前几日被激发的诗兴在胸中波荡,脑子里的千古名篇便自嘴边倾泻而出: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