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赈灾的人应该早就到了,那些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的人们应该也被安顿好才是。
纵然有流民作乱,也不过是一小股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相信以自家爹的本事能够处理好的,还是乖乖在家等着他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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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南方。
大雨如同天上的银河决堤,铺天盖地地涌向人间,那黄豆大的雨滴捶打着地面,似乎想要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道巨大的水帘,遮住了视线,让人感到无比的压迫感。
两个穿着蓑衣的人影自雨中闪进了府衙之内。
“这雨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其中一个少年忍不住啧了一声,有些急躁地取下头上戴着的斗笠。
雨水自他们身上滴落下来,原本还算干的地面瞬间多了两个水滩。
另一个少年不急不躁,难得的十分温和,只是望向外面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悲悯。
“下与不下,咱们都是要出去的,外面的人可等不及雨停。”
他伸手在胸前捣鼓了几下,将身上的蓑衣脱下来放在一边。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雨下的实在是令人心烦。”
阿浩把自己的蓑衣斗笠与他的放在一处,看着他身上湿成一片的袍子又忍不住道:“您瞧这衣服又湿了,咱们带来的衣服就没一套干的了。”
段鸿许低头看了一眼尚且在滴水的衣摆,这湿哒哒贴在身上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今晚放在火堆旁烤一烤吧。”
他将贴在身上的衣袍扯了扯,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府衙里面走去。
阿浩欲说的话堵在嘴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安排百姓和流民可是个苦差事,你就这么把那段公子指派过去,那可是苏尚举荐过来的人,听说还是得了圣上的旨意来协助理事的,你这么做就不怕他来日记恨你?”
才将将走到府衙后庭的一处房屋面前,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细细的说话声。
虽然里面的人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段鸿许的耳中。
这间屋子本来是分出来留给他们议事用的,段鸿许刚从外面回来,正想过来将几日的事情记下来,不曾想会听到这么一段话。
“不过是让他多历练罢了,是苦差事也是磨练人的好事不是?”
一个稍微苍老些的声音不急不忙地说道,丝毫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你就不怕得罪了苏尚?他举荐的人在你手底下吃了这么些苦,当心他要从别处给你找回来。”
“胡大人这话是不是太过忧虑了?既到了这里来那肯定是要吃苦的,他不过是一个新科进士,不好好等着年末授官,跑过这边来与我们共事,这叫什么道理?”
只听得茶盏重重落在桌面的声音,那人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不耐起来。
只听得胡大人又道:“我说不过你,你既不怕得罪苏尚,我也就不劝了,但有件事还是得好好调查清楚。”
“何事?”
“就是方才我与你说的,那段公子来这边很有可能是圣意!”
胡大人恨铁不成钢,声音也不禁大了几分。
“你激动什么?”那人嗤笑一声,重新将茶碗拾起来,一下一下的刮着茶沫,“我说你当官也几十年了,怎么还跟那些毛头小子似的,听风就是雨。”
“你这是不信?俗话说空穴不来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他若是真是圣上派来的,就不会接下这桩差事了。”
那人明显还是不相信。
圣上就算是要派人来,也会派六部的人来,派个毛头小子算怎么回事。
那个姓段的不过是想借着他们当跳板,将来授官时能多个好处罢了!
“你!我与你说不通,总之这段日子你最好把你那些事给打扫干净藏好了,别到时候还连累我!”
胡大人气急,索性坐在一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