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凌无邪的浓眉又紧紧拧成一团,眸色暗淡无光,而且不再应声。
不仅他看得出来,其他人也都看得出来,溥侵今天就是为了惩治他和易浊风。
凌无邪的沉默,又惹得溥侵的怒气变成了杀气。他咬了咬牙,嗜血的目光继续盯着凌无邪,正要开口再说什么。
不料,一直都很平静的易浊风,忽然又在这时候开口,淡淡对凌无邪说:“凌堂主,动手吧。”
易浊风是什么都不怕的。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希望凌无邪遵照溥侵说的做。一来他自恃绝情钉控制不了他,二来他不想看见凌无邪被威胁被为难。
凌无邪神色更差,又望向易浊风,虚声急声说:“浊风我们……”
易浊风没看凌无邪,黝黑而深邃的冷眸不知道在看着何处,又立马抢断凌无邪的话,“我们都跟泉池山庄没有关联,我们就得向他们证明!动手!”
此时易浊风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他的气势却强大无比,震得殿下众人身躯纷纷微颤。
包括凌无邪,他也被易浊风的气势所慑。不过同时他也明白了易浊风的心思,知道易浊风只想替他解围,并且态度坚决!
“好……”隔了好久后,凌无邪终于冲易浊风点了下头。
大殿之上,溥侵的目光愈发阴鸷,脸上杀气浓重。因为这一点,凌无邪也只听易浊风的,完全不听他的。
稍稍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后,溥侵将手中的绝情钉往大殿之下一抛,说:“凌无邪……你接着……”
凌无邪右手快速扬起,同时涌出一把功力,稳稳将绝情钉接住。
当绝情钉飞到他手中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集聚到他身上。
那些人都心有所思,神色不一、看法不一,但是并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纵观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冷清肃穆。
唯独骆姝帘,她凝望着易浊风,眼神凛冽浑浊。此时她还在心中,对易浊风说:浊风,你可不要怨我,我是为你好。要怨就怨史如歌,若不是因为她,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拿着绝情钉,凌无邪也再次凝望易浊风。易浊风站在他的侧前方,始终目不斜视,身躯凛然不弯,背脊挺如松柏。
他又语气深沉对易浊风说,“浊风,接招吧。”说完之后,他将涌出的功力,全部加注于绝情钉。
易浊风轻轻点头,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众人随之翘首,屏住呼吸,瞠大眼瞳。
凌无邪也闭了闭眼、偏了偏头,跟而,他将手中绝情钉,用力掷向侧前方。
凌无邪的力道和攻势,精准得恰到好处。
也就在这一瞬间,在众人的瞩目中,那一个纯白色的、八爪形的、闪着光的绝情钉,迅速没入了易浊风的身体里,无影无踪。
乍时,易浊风高大而结实的身躯一僵,原本已经闭合的双眸即刻睁开。他深幽的瞳孔中,起一团蓝色的诡谲的焱火。并且他的瞳孔瞠得极大极圆,好像要将眼前的整个世界吞噬。
收回功力后,凌无邪再次偏头,望着易浊风。
凌无邪浓眉紧蹙,目光很快开始泛白,波光盈盈。此时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易浊风正在承受剧烈的痛苦,他在跟体内的绝情钉在较量、抗衡。
不知不觉间,易浊风的面色变得苍白如鬼,面部表情扭曲,连身子也弓着。他将承影剑竖立在地,扶着它才得以站稳。
而且他的这种痛苦,他无法贴切的形容。好似他的魂魄,正在奋力从他身体脱离。他想要运功,压制这种痛苦,然而那浑身的功力像是突然消失了,完全没法运涌。
他还觉得咽喉处像被什么给卡住了,连说话也变得困难,声音极其沙哑念叨,“这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我会……我会承受不住?我不爱她……我不可能爱她!”
目睹着易浊风那副痛苦的神情,凌无邪素来平静的眸底,顿时也变得杀意翻涌。然后,他的右手紧紧攥拳,浑身充满一股爆发力。
“溥侵,你太阴狠了……”凌无邪在心里想着。平生第一次,他很不服溥侵,胸口压藏着怒火,面上浮现着煞气,只想杀人。
而大殿之上的溥侵,目睹易浊风的痛苦,反而轻蔑一笑。
因为真相已经出来了,易浊风就是对史如歌动情了。
他又背手凛然而立,看着别处,冷冷提醒易浊风,“浊风,静心,闭眼,想想其他事情。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易浊风听进了溥侵的话,急忙闭上眼睛,努力将史如歌的身影从自己脑子里抹去。
渐渐的,他真的没有那么痛苦了,面容恢复了一丝血色,连喘息声也不再那么粗重。
大殿之下,众人见之,你看看你,我看看我。但是他们当中,依然没人敢发一语。
又听得溥侵轻哼一声,再对一旁的骆姝帘说:“姝帘,你告诉浊风,怎么才能解除绝情钉。”
骆姝帘立马相应,“是。”应完之后,她再跨前一步,神色平常俯视易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