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骨灰其实也不怎么重,只是宿舍的大门关了,这时都凌晨三点了,如果再去朝宿管阿姨叫门,那说不定有给我叽叽歪歪的说教一顿,如果再遇上那个更年期大妈,妈的,给我一个夜不归宿,那就麻烦了。
好在我的宿舍在二楼,平常我们在网吧包夜的时候,都是沿着宿舍阳台边的供暖水管爬上爬下的,今晚,大不了哥们再来一次。
嘴里叼着骨灰包,我就爬上去了,蹑手蹑脚地进去后,打开阳台的门,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差点让我就吐出去了。唉,这元气大伤,胃阳不足,一闻臭气,眼泪都熏出来了。
平常辣条都吃几包,这脚臭味简直可以忽视,想不到这阳气大伤,竟然连臭味都欺负我。
我只好忍受着男生宿舍的特色臭味,将骨灰包压在我枕头下,和衣躺下来。
头落在枕头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礼拜六,找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一定要将这玩意给埋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宿舍里面,五个混蛋还在熟睡,毕竟礼拜天,我们宿舍的特色,睡觉睡到自然醒。
做贼般地洗刷完毕,将骨灰包放在黑塑料袋里面,朝后面的山包上走去,毕竟我们校园周边,也只有这个山包埋葬东西,不收钱。
在山包上,我找了一个向阳的地方,找了个酥松一点的土壤,用石片和鞋尖连挖带踢的刨了一个土坑,然后将塑料袋解开,连着衬衣,放了进去,盖上土,用脚踩实后,长舒了一口气,将塑料袋扔掉,下山了。
总算弄完了,回到宿舍后,哥几个正在洗漱,看到我进来,老大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么早啊,干嘛去了,是不是找妹子去了?”
我立即大气凌然地说道,“赵老大,我是那种人吗?我们现在是大学生,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要乘此大好年华,好好努力,用功学习。”说完,还做了个挥拳发誓的表情。
赵老大看了我的这番做作,翻了个白眼倒,“贱人就是矫情!”
宿舍里面的其他几个损友,立即哄然大笑起来。
我也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脑袋一热,嘴里喊道,“哥几个,今天下午我请客,去吃火锅自助餐,咋样?”
宿舍里面立即传出一阵狼嚎声。
下午七点,秋天的夜色也落下来了,我们六个,开始勾肩搭背地朝自助火锅店跑去,我明白这五个损友的心里,“反正别人掏钱,今天就是斗地主,打土豪,改善生活的时候了。”
六个人点的都是荤菜,而且很少喝那劣质的啤酒。一盘又一盘的羊肉卷,牛肉片,直接往锅里倒,火锅店的老板看的脸色都绿了。
我们却抱着吃回本的想法,大快朵颐。
十点半了,看着那已经没有几盘荤菜的保鲜柜里,哈哈大笑一声,上前结完账离开了。只是从此以后,每次这老板看到我们几个,都露出后怕的表情,估计是我们的吃相和饭量让这老板记忆深刻吧!
微醉的我们,唱着跑调的歌曲,不觉得时间流逝的很快,又回到了那个臭脚味弥漫的狗窝宿舍。
顿时都像死猪一样,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只是一会儿都眯着眼睛,陆续迷迷糊糊地到卫生间里放水。我是上铺,不喜欢下床,可惜人有三急,这水火无情,膀胱憋的难受,最后我还是下去摸进了卫生间。
哗啦哗啦的放掉,真他娘的舒服。
这一舒服,我落枕之后,就睡着了。
可惜做梦了,梦见我不知怎的,又回到那埋葬鬼婴骨灰的地方,四周布满了灰白色的雾气,鬼婴带着一个吊死鬼,血糊鬼,无头鬼,将我包围起来。
我不断地突围,每次就要跑出来的时候,鬼婴都会将她那恶心加惊骇的贴在我的脸上,骇得我只能后退,就这样,我突围了一晚上,就在第二天,天亮了,其实我的意识也清醒了,但是脑海里面,这鬼婴还在纠缠着我,四肢也不得动弹,眼睛睁开一条缝,也能看到高架床的桌子上,两台笔记本正在播放岛国的人体结构探索视频。
这时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到我身边叫醒我,哪怕制造点响声都行,问题是看视频的时候,除了脑袋上的耳机之外,宿舍的几个哥们都是高度集中,有时候都屏息凝视,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人类的自然属性为宗旨,全神关注的注意着那些姿势,谁如果制造出响声,哥几个这一周的臭袜子他就包了。
为了不在洗袜子,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我知道,我必须要自救了。心里默念“波罗蜜多心经”,还是不起作用,然后再念阿弥陀佛,还是清醒不了。
既然清醒不了,我打算也就不清醒了。我要看看,这进入我梦中的鬼物,到底能把我魇住到什么时候。
不理会鬼物了,我也就放松了,意识里面,忽然想起了去年暑假,在崆峒山玉虚观里面做义工的时候,观主玉虚子送给我的那个玉佩,还给我教了一套拳法,叫做八段锦。
瞬间,我的脑海中,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八段锦的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自动地出现在我的意识当中,我将这八门作为八个动作,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
就在我推演到第三遍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这八段锦,所围绕的是三家丹田,这三家丹田,按照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两平门,恰好就是天地人三才阵啊。
三吉门就是天才,三凶门就是地才,两平门恰好是人才啊。
就在我打算在推演一下这所谓的“三才”时候,赵老大的声音传来,“哎,元子,外面有人找。”
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而且隐约感受到,小腹的那个位置,有一股热流朝中丹田流去。可惜一身的冷汗,让我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从而错失了一次神通大进的机会。
我抹了一把脸,衣衫邋遢的下了床,就在宿舍门外面,看到撸管正在走廊里面等我。
形象不佳的我,只好一把将撸管扯进宿舍,这厮一看,桌上的笔记本视频,竟然不理会我了,也加入屏息凝视的队伍里面。
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只好乘此机会,在卫生间里面大清洗了一遍,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两台笔记本也完成了今天人体结构的探索任务,在最后一丝电源的告急的提示下,也光荣地黑屏了。
哥几个都开始到食堂吃饭了去了,我没有吃,撸管似乎满脸满足地回味着刚才的视频姿势,我一把拍在这贱人的肩上,“撸哥,今天我想给你说件事?”
“你先不要说,让我先猜猜,我估计是那个鬼婴昨晚折磨你了,对不?”
“唉,我在梦中跑了一晚上,一直到你来的那会才摆脱出来。你看,我现在脸色煞白,没梳洗之前,一身的冷汗。”
陆贱人看着我这样说,幸灾乐祸地说道,“元子,你要知道,三十多年前的弃婴,带着一口怨气成为鬼婴,那可不是单单的一个鬼物啊。据我这两年的试探,树林周围,三十里的地界上,现在存在的鬼物都是这她的仆从鬼。”
我一听,不禁头皮发麻,方圆三十里,那到底有多少个鬼物啊,如果都来找我的麻烦,估计我熬不过一周,就会精神奔溃。
贱人陆似乎看出了我的内心所想,蔑视了我一眼说道,“听起来方圆三十里,其实也就是三只仆从鬼,吊死鬼,血糊鬼,无头鬼而已。”
我一听,心里总算放松了下来,不就是三只鬼吗?只是陆贱人又打破了我的轻松。
“元子,这三只鬼可是对着鬼婴发誓的,此生效忠于鬼婴,而且鬼婴如果遇到不测,而要替其报酬,不死不休。”
“撸哥,鬼婴不是死了吗?这誓言不就是不攻自破了吗?”我抱着一丝希望谄媚地问道。
贱人陆露出了白森森地牙齿,“这鬼誓和阳间的发誓不一样,鬼誓可是记载鬼上的,不管是任何鬼物发誓,都会自动地记录在上面,说多少都行。所以,我们阳间就有了这样的一句话,叫做鬼话连篇,这个“篇”就指鬼的页。最主要的是现在这三只鬼已经受到鬼誓的鞭策,以害掉你的性命为根本,不然,它们就要遭受鬼誓的反噬,最终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虽然不知道阿鼻地狱的具体含义,一想到晚上这三个鬼物不除,自己又要陷入到梦中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