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儿子写老子的《我与鲁迅七十年》,再去看小妻忆老公的《鲁迅回忆录》。
居然又生感慨,豪的女人,也不好当啊!
豪的名气大,读者对豪女人的期许也跟着水涨船高。
看来豪周边,没有一个人容易的,所有人都被豪比衬得没有光彩。
豪老妈有三个大儿子,却只能傍着一个被大儿子厌弃的原配朱安生活。
豪的汉奸弟弟,有个横眉怒目、嬉笑怒骂的斗士老哥,自己娶了个日本悍妇,这样一对比着显得更加的软弱无骨。
豪的非汉奸弟弟,在两个不和的老哥之间,左右为难。
被嫌弃却又没有下堂的弃妇,在豪去世后,只能尴尬地靠夫妾的资助维持生计。
即便在“小妻”本人回忆起老公落笔纸上的时,已是花甲老人,年逾六十。
但只要回忆的闸门打开,仍摆不脱老师和女学生…
年长者年幼者…
有名望的男作家和女崇拜者的套路。
再加上时代的特性,估计豪要是九泉之下看到这本小妻回忆自己的,也要跳着跑出来怒问。
“不是让你忘了我,好好活好你自己吗?怎么不听话呢?”
“谁让你这么牵强附会的,把我和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往一块联?”
“谁让你站在墙头上,去跟着势头,棒打落水狗的?”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是这么跟你言传身教的吗?”
“我让你去当官了吗?”
“我让你去当花瓶了吗?”
“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也该出师了,笔就这样吗?”
不过,豪已经静静地躺在地下长眠许久,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去解读豪,更何况是跟着煎熬了十年的女人。
曲解贴金又何妨,借着树荫好遮阳。
名头大了才无险,管他苍狗吞月亮。
同样是身边的女人写起鲁迅来,萧红短短的一篇章,已比“小妻”一本逾十万字的更形象、更生动。
果然在身边人眼里,已无英雄和圣人。
每天生活在一起,家务繁琐、哮喘幼儿、照顾豪病体、接待家中来来往往的仰慕者,任何一个主妇都会感到烦的。
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和有妇之夫同居,甚至没有隆重的仪式。
倒真的像丁玲说的那样,“我们那时候,哪有那么麻烦,想和谁在一起,搬到一起就行了。”
洒脱的同时,心里是否有作为女人的遗憾呢?
当“小妻”带着两个颤巍巍的老女佣,在肃静的家中,剥着晚餐的蚕豆、做着一口牙齿都已经被拔光的豪喜欢吃的霉豆腐的时候。
这个家庭主妇,是否也想过自己女学生时期的风风火火,曾上街许愿,想要做第二个刘和珍君呢?
豪的那句“请愿请愿,我的稿子还没有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