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舅,你真的要调走啊,到哪里?”云山有点心里没底了。
“走,车里聊会。”
在车里,董明暄把自己春节后就要调任海州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云山,组织部给出的原因是:夫妻二人都在省政府任高级干部不符合组织规定,这个理由看似充分,其实牵强,根子还在上头。海州市是江南省最穷困的地级市之一,自己并非一二把手,调自己过去的意义并不大。
见云山不理解这些政治上的事,董明暄从皮包里取出一摞材料和一串钥匙,说起了另一件事,“阿山,在仕途上,很多事情不由自主,起起伏伏都很正常,跟自己的工作成绩也不完全相关,不说它了。你知道我有不少藏品,虽然我保存着所有的交易证据,但是这些东西搁我身边就像定时炸弹,架不住有心人做章。
所以我用你的身份证成立了一家化公司,具有经营物古玩的资质许可,又买了一个小门面楼作为经营地址,在朝天宫那边,也在你名下,这是钥匙和房本,你有空去看看,我那些藏品都在里头。这段时间尽忙这个事了。你的藏品放到市场不放心的话也搁到那儿吧,我装修用的都是好材料。这钥匙你大舅妈那也有一套,不过我嘱咐她没事不要过去,怕有心人跟着,你懂吧。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可圈可点,有做生意的潜质。记住,要会用人,把小事交给下属做,自己腾出时间来做大事。我还用你的身份证成立了一个建筑公司,是把建工局下面一个打算注销的子公司转让到你头上的,这个子公司的资质齐全而且级别很高,虽然已资不抵债,我还是舍不得都注销掉,这些资质是多年攒下来的宝贝呀。经过层层剥离和债务抵消,目前这个公司只欠母公司建工局的部分出资款了,一百八十万左右,而它拥有的资产其实很可观,搅拌机、吊车都有,半新的工程车好几辆呢!特别是场地,能有二十多亩,那可是在市里哟。我请人作了担保,咱们只要在三年内把这一百八十来万交清,三年后,不算资质,光这二十来亩地恐怕就值二百万!
在夫子庙站住脚之后,马上把平常经营工作交待下去,你要抓大事,大事就是货源跟大客户,尽快把钱挣出来。其实,只要咱们的藏品在,这些都不算什么,正常周转就好。但是藏品能晚点动就晚点动,越晚价值越大。
分一部分精力放到建筑公司的经营上,其实就是把相关业务填充进去。自己实在干不了的话,就收购公司,你别怕,一些公司看上去很大,但是根本不值钱,因为它欠钱也多,你只要认他们的债,资产就是你的了,甚至不用花钱。这一摞材料你都拿去,除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资质证,就是企业收购指南,还有你的身份证。
材料都放好了,一样也不能丢,晚上仔细看看。我还有事,中午会在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对了,你们市场估计要乱几天,不用问,你只管催他们赶紧装修。”
大舅说得很多,云山一时消化不了,他就记住了三件事,大舅给他成立了一个能经营古玩的公司,一个建筑公司,还有一件是要尽快多挣钱。
从大舅车里下来后,自己的行李都已被白姐等三人搬到了商业楼二楼,当然,那些贵重东西他们没敢动,云山只得自己动手。旅行包里他几乎忘掉的那把手枪又冒了出来,瞬间惊出他一身汗。
商业楼二楼的三间房并不一样大,翠花和满仓把拐角最大的房间留给了云山,还给他买了两个大木柜,因为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没拆封的大托运箱就有两个。云山把大箱子都挪到上面来了,分别是爷爷的法存稿和自己的藏品、南爷爷的古董和飞哥的石头。另外吉他、笛子、棍刀弹弓等都拿出挂了起来。
十点半左右,于欣然骑着摩托赶来,满仓和翠花都知趣地下楼,找白姐挑雨花石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我早上跑了一大圈去找人,急死了。到派出所,才知道你已经走了”于欣然哭着扑进云山的怀里,云山赶紧把门关上,拍着她的后背,“刚才要打电话给你的,结果大舅来了,聊了一大会子,接着又整理行李”
“他们欺负你没有?你昨晚是怎么过来的?那么冷的天”于欣然抬头看向云山的脸,有短短的胡茬,不过眼睛更亮了,不像受过折磨的样子。
“没有欺负,他们把我丢进屋里就不管了,我只好练功,练完功天也大亮了,他们就放我走了,就这样。”云山有点也不自在,虽然怀里的欣然又轻柔又温暖。
欣然察觉到了云山的僵硬,便松开了胳膊,“那是怎么回事?你大舅找的人?”
“大舅说他没找,他没想到派出所敢拘押我。我听送我出来的那个头头说,市局有人直接打电话到所里,他还痛骂了那个拘押我的警察一顿,不知是啥意思。”
“天哪,惊动了市局?难道是吴教授和林老?不,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于欣然摇头自言自语。她当然清楚,自己托人在晨报发的稿子,对管委会有用,但对公安部门起不了什么作用。
正当两人不得其解的时候,云山听到楼下又有汽车停车的声音。
“诶,你会弹吉他?还有笛子?哇,这是啥”
“老弟,老弟,楼下有个人找你。”是满仓在楼梯口喊。
“欣然,你等我一会,我下楼一趟。”
“哦,我跟你一块下去。”于欣然可不想云山突然又被人带走。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站在一辆绿色吉普车旁边,正抬头看着装修了一半的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