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我跟南静之南爷爷学过针灸术,正对症。问题是他们现在孤儿寡母,住在那里太不安全,咋办?”云山想看看他这个做大哥的有没有啥想法。
“这个问题俺也想过了,那里确实不安全,,她家住在边边角上,保不齐有心术不正的人骚扰打探。但是我也不愿她回娘家,俺爹是个唉,回去只怕也不好过,非得逼她改嫁好再收一份彩礼不可,那不乱套了,李巧玲能愿意?就是愿意能对俺爹没有看法?愁人啊,俺要是个行动方便,来去自由的,我也能护得了她,但是我行动都得靠人呀,咋帮呢。不过,要不要改嫁得她自已拿主意,谁也不能再逼她了。”
吴刚还算明事理,只不过行动就有求于人,使得他性格不可能刚硬,而且他也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妹妹和眼前的少年关系匪浅。
“吴大哥,如果我把她带到金陵,帮我看店,你同意吗?我那里已经有三四个人了,但是还缺。”
“我没问题,只要她愿意,不过,孩子咋办?你们不会是”吴刚终于反应过来,又吃了一惊。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一是希望到时你能帮帮她,同时也能帮帮我。”
“怎么帮?”吴刚认真地看向云山。
“说起来有点冒犯,你别介意哈。”
“但说无妨,有啥冒犯的。”
“按说李大柱一死,吴姐就自由了,她完全可以自主安排将来怎么过。但是你们是换亲,两家有,吴姐如果跟我走,我怕你们两家会起纷争,希望到时你能劝劝你父母,也能劝劝李占山老两口。我之所以治好他们,其实也是为小山的将来考虑,因为他们肯定是要把孙子留在身边的。”
吴刚没想到云山这么年轻,就把事情想得这么透彻。他当然希望妹妹能有个好归宿,但是像云山这样的小伙只怕是妹妹高攀,他并不看好。同时,他是个谨慎的人,云山说的事在山村有些人的眼里就是天大的事,比如自己的爹,心狠又财迷。
“云老弟,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妹,这么看得起她。恕我直言,你还没有二十吧,你真的不介意她比你大四五岁?不介意她有过孩子?你没有经验,不知道啥是过日子,就这两条,你现在可能不在乎,总有一天你会在意的,非常在意,真到那时,日子就没法过啦,你们都会后悔的。”
“我们不在乎,也不后悔。”云山咬牙道。
“这样吧,云老弟,你这人不错,承你看得起我,俺肯定不反对你们交往,但是俺不看好,真的,我再找小月谈谈,如果她也义无反顾,那我答应你,劝劝我父母,劝劝老李家。中不?”
“好,谢谢你,吴大哥,吴月跟我是一样的心思。嗯,还有件事,我想问问,大哥你愿不愿去金陵,还干一样的活儿,我给你两倍工资,那里有吃住的地方。”
“老弟,我实在没这个心劲。像我这样的人,是能少点麻烦就想少点麻烦,那种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生活对我来说,太难把握了。谢谢你这么高看我,连成老板对我不错,我不想让人背后议论说我见利忘义。”
云山没再说什么,告辞前拜托他照顾吴月并为自已的行踪保密。
崖下老酒坊原是村办酒厂的发酵池,后来厂子被私人承包后,才有了着名的稻花香。这地方云山熟,那年下大雪还和飞哥下崖给梁爷爷买肉沽酒呢。
离着老远,就闻到了酒香和酱香,在夕阳的余晖里,光和味竟交织成熟悉的模样,童年的兄弟笑嘻嘻地向自已走来,云山忙迎上前去,“兄弟,看着路,差点撞到我。”
走神了!云山立刻停下道歉,“对不起”对方已经大踏步走了,云山转头,夕阳拉长了自己的身影,还有前面那人的,仿佛是杨志强,手里分明还卷着一本。
酱油厂没有保安门卫,甚至围墙都没有合拢,只在‘厂房’周边拴了三四条土狗,土狗见了云山靠近没有咆哮的意思,反倒摇起了尾巴。
所谓的厂房,相当简易,旧砖和泥砌的墙,有两米来高,上头苫着芦柴,屋脊上扣着弧形青瓦,青瓦两侧再各铺半边红瓦,这是为最大限度地节约建筑成本,和自已的商业楼追求极度视觉效果相比,这里太寒酸了!
厂房低矮的门侧用石灰歪斜地写着‘发酵车间’四个字,半发酵的黄豆碎和麦麸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云山竟然觉得有些饿了。他感应到在厂房里劳作的人并不少,得有二三十个。大约五十米长的厂房后头,是一排排码得整齐的黑色大瓷缸,瓷缸上方是用塑料布搭成的棚子,棚子一侧的柱子上挂着个木牌:陈化车间。
云山多少有点失望,就这个也称酱油厂?一年能创造几个价值。出‘厂区’,走进熟悉的酒坊零沽店,“小伙子,打酒啊?”
“先来十斤。大叔,这酱油厂是你家开的不?”
“不是,俺哪能开那么大的厂,三十个人干活哩。”
“那是谁开的?大叔,给我分两桶装。”
“小伙子,你是城里来耍的吧?老板姓于,跟你差不多大,有好几个厂哩,上百口子给他干活,你想想一年光开工资得多少钱?”
“那是不少,就是厂房不大好看,这个使不了几年吧?”
“咦,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办厂子跟过日子是一样的,得精打细算。就是搁皇宫里发酵,它不还是酱油?在柜台上你把它包装弄好就行了。跟我这酒似的,你再好、一点就着,放到塑料桶里它也卖不出价。翻过来说,你兑它三分一的水,装进茅台瓶里卖,它就能翻个十倍八倍的。钱得花在合适的地方。给你,两个五斤装。”
云山了然,自己就是那柜台——销售的最后一步,所以得花钱弄得富丽堂皇。当然,这里头也有云山不明白的,村办企业有政策补助,土地和建厂的钱就是村里申请下来的,于连成真正要掏的就只是工人的工资,他还是干实事的,其实这里头多有猫腻,村干部自己虚报项目套取补贴款的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