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卸货的脚夫,是帮内最底层一批人。
码头上的管事,也并非只有张棣一人。
每一名管事手下,有百十来号脚夫,轮流卸货。
张棣手下脚夫卸完货,走到一旁凉棚下歇息。
丁邱拉着卫昭,到了刚才挨鞭两人身旁。
“哎呀,刘家兄弟,你俩没事吧?”
“当然没事,张管事的鞭子,你又不是没有挨过。”
“左家的狗东西,分明是自己弄碎了石头,却讹上了咱们。得亏今日是张管事,若是换成其他管事手下弟兄,哑巴亏吃定了。”
姓刘的男子叹息道,“谁说不是呢。整箱整箱的石头,全他妈赖那狗官!”
卫昭一脸黑线。
新任知府啥都没干,先给扣了结结实实一口大黑锅。
别让我知道是谁搞的名堂!
“要我说,那皇帝老儿也是昏了头!咱临安府好好的,要哪门子知府。知府能干啥?还不是想骑在咱们头上屙屎拉尿。”
丁邱与刘家兄弟的对话,引起了周围脚夫注意。
听着他们在骂狗官,旁边人也凑了过来。
很快,大家围了一圈。
卫昭四人,在圈中心。
“屙屎拉尿那算好的,脏点臭点罢了。就怕他骑在你头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那才是真的要命!”
“要我说,大家也别担心。临安府以前也不是没有狗官,他们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我倒想看看,那狗官在临安府能活几天。”
“老王说的对,我听说啊,狗官在京城就惹了不少仇家,有人堵在南下路上想杀他。这过去多久了?狗官还没到,说不定已经死在路上了,尸体都被野狗啃完了!”
“野狗一定是先叼的第三条腿!”
“哈哈哈哈!”
众人放声大笑。
这时,丁邱注意到卫昭脸上的表情与大家不一样,皮笑肉不笑的。
“魏老弟,这里都是粗人,说话糙了些,你多听听,以后就习惯了。”
卫昭笑笑,“丁大哥你误会了,我第一次来临安府,不大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痛恨知府。有了父母官,不应该是有了为大家做主的人吗?”
“我呸!做主?做他奶奶个腿儿!”
丁邱还没说话,他身后有人已经开骂了。
“如今这世道,当官的哪有好东西?还为我们做主?少害我们百姓,我就谢谢他八辈祖宗了!”
丁邱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转头对卫昭道:“这兄弟不是我们临安府人,跟你一样,外地来的。家里人都被县令害死了。”
卫昭点头,表示理解。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脚夫们咒骂狗官声中过去。
卫昭也很是无语,挨了一早晨骂。
不过也不算白挨。
脚夫们就是临安底层百姓,对待官府,毫无信任度可言。
除了咒骂,他听到了更多关于临安府的消息。
整个临安府,掌控在三方势力手中。
商会、帮派,以及地方官吏。
临安虽然没有知府,却有名义上协助兼任知府,管理整个临安府的底层官吏。
这些人,无一例外,皆与镜州许家与漓州卢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