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从不曾对旁人诉说过内心的愧疚和痛苦,却在此时看到儿子站起来的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激动到不能自已。
顾母和顾青青则是捂住嘴,将惊呼声牢牢禁锢在唇齿之内,只是眼中含着泪,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梓晨,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借助别人的搀扶,“自己”站起来。
那支撑杆使用了交叉固定,可以安全稳妥地承受住顾梓晨的重量,这功能他曾经试过,所以才能这样不出糗地站起来。
“现在可以量了吗?”顾梓晨眸光冰冷地盯着秦月夕,虽然他的腿完全使不上力,却还是用手臂撑着支撑杆稳稳地“站”着。
“可以,那我们就先从腰围开始吧,这样你可以不用站太久。”秦月夕走上前,直接将双手伸向顾梓晨身后,握住皮尺往前拉。
顾梓晨为了撑住身体,手臂是微微张开的,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秦月夕已经靠近了他,以一种投身入怀的姿势用手臂环住了他。
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扑入鼻端,少女柔软的身体与他强健刚硬的身体微微碰触着,她弯身低下头时,青丝如瀑倾落,露出一小段雪腻嫩滑的颈子。
顾梓晨双眼微微睁大,身体在
一瞬间就紧绷起来,这让秦月夕误以为他是习惯地开启了防御模式。
“放轻松,只是量个腰围而已,又没有碰到你的要害。”
她随手在他胸口拍拍,示意他放松身体,紧绷的肌肉不利于测量出准确的数字,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最后做出的衣服试穿失败。
这一拍让顾梓晨下意识地向后一缩,可他忘了自己的腿没有知觉,身体向后仰腿却没跟上,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眼看着就要往轮椅上栽倒。
“小心!站稳了啊。”
秦月夕顾不上拉皮尺,双手迅速环住顾梓晨的腰往前一带,虽然成功地稳住了他的身体,但两个人也实打实地紧贴在了一起。
“啊!”
这回顾青青没忍住,到底是让一声惊呼溢出来,可她也反应迅速地更紧地捂住嘴巴一双大眼滴溜滴溜地转着,连呼吸都屏住了,像是生怕惊动了那对紧紧“相拥”的人。
秦月夕的身子挡住了顾梓晨,从他们三人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到她的后背,而她刚才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有顾梓晨听清楚了,别人却只能大概听到她说话了。
一系列的巧合汇集在一起,就造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
顾父眉头紧紧
皱起来,这样公然的搂搂抱抱虽然在夫妻之间是可以的,但那都该是在私下里避着人的,这样公然在人前的成何体统。
只是他忘了,秦月夕对自己顾家儿媳妇的身份并不认同,甚至还一心求去,若不是为了报答收留之恩想治好顾梓晨的腿再走,顺便再赚点路费,她这个时候早就离开了。
顾梓晨脑中一片空白,就在秦月夕投入他怀中,手臂箍紧他的腰的时候,他就懵了。
身为相爷家的大公子,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自然不乏美女青睐,顾梓晨不是没有见识过女人的初丁,但却没有哪个女人如同秦月夕一般,让他瞬间就变成了手足无措的毛头小伙子。
“顾梓晨,别告诉我你的手臂用不上劲儿!亏你还天天锻炼呢,就只能撑这么一会儿吗?”
秦月夕有些恼了,她能帮他撑着是没错,那他是准备自己来测量尺寸吗?
情急之下她吼了一嗓子,不仅吼醒了顾梓晨,,也让其他的顾家人都反应过来,这哪儿是秦月夕投怀送抱啊,根本就是给顾梓晨量体时发生的乌龙事件罢了。
顾梓晨也如梦初醒般,用力握住支撑杆以撑,再度站稳了身体。
“好了,你放手吧。”
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如果不是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来。
秦月夕几乎就贴在他怀里,五感又都是超出常人的敏锐,自然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变化。只是她这回没有再看他,而是沉默着将皮尺从他腰后拉过来两端一比,嘴里报出一个数字。
随后她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顾梓晨之间的距离,又从他肩头向下垂下皮尺,用脚尖压住另一端,再次报出了一个数字。
“好了你可以坐下了,我先把之前的数字记下,然后再来给你量肩宽和臂长。”
秦月夕说完就想让顾梓晨坐下,顾母忽然在一旁说:“肩宽是要从身后量的,就现在顺便量了吧。”
“好的顾伯母。”
秦月夕应了一声,又看向顾梓晨一耸肩:“你也听到了,就再坚持会儿吧。”
顾梓晨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看着秦月夕往他身后走,下意识地又挺了挺脊背。
就在刚才秦月夕离开他怀中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空虚感袭来,还夹着一阵钝痛,仿佛是胸口缺失了什么,让他有种冲动想要把秦月夕再拖回来。
这样的冲动震惊了顾梓晨,他死死抓住支撑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松开手里的杆子,做出冒犯佳人的事。
秦月夕又给顾梓晨量了肩宽,这才让他坐下,自己回到桌旁把刚才测出的数据记录下来,直接递给了顾母。
“顾伯母,我量好了,等下您再帮我看看我画的分步图行吗?”
她被激起了好胜心,就不信自己学不好一个小小的女红。
“好,我会好好教你的,只要肯用心你这么聪明一定没问题。”
顾母此时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叫秦月夕的女孩子就在几天之前还是景安侯府里被人鄙夷嫌弃的痴傻庶女。
一段小小的插曲之后,女人们聚成一堆,研究着如何制衣,顾父和顾梓晨则分别回去自己的房间,如今秦月夕买了纸笔回来,但是让他们找到了新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唉,小小绣花针,也能让人头疼啊。”
秦月夕吹吹手指,十个手指头几乎个个都能找到针眼,疼倒是还能忍,可是伤自尊啊!
她在杀手营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就只能拼命地挣第一,因为教官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第二跟最后一名没有区别”。
所以不管是格斗术、枪术、车技,伪装潜伏,等等,她回回都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可现在她却一次次栽倒在这小小的绣花针上,实在是让她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