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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暗月

凤翎乐馆是长安城内的大乐馆,专门服务的是达官贵人。就是皇宫也常常是他们表演的去处。因此,凤翎乐馆名噪一方,乐馆自然也又大又华丽。

乐馆有着香槟色的、溜光的金丝楠木门庭,头上有块雕花匾额,匾额上边题着“凤翎乐馆”四字,字是由贝母镶嵌而成,月色下流光四溢。门庭两侧题着一副洁白色玉石雕花的对联:

长煮花间酒,淡吟几曲歌,自是人间清乐;

总将丝竹挽,匠艺莫等闲,惹得此处流连。

一进乐馆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个挡门的石屏风,上面刻着的玉兰繁花似锦。从左右绕道过去能通往门厅。门厅是个四合院子,院子左右两侧的房间是账房和伙房。石屏风对面的主房是仆人的起居室。主房上方有匾额“实朴居”。

仆人起居房与两侧的账房、伙房之间有两处直棂窗回廊,通着更为广阔的一间巨型院子,这巨大的院落便是平时教习演奏之处,称蝶雀堂,意为彩蝶和金丝雀听闻伶人们的乐声也驻足流连。因此,实朴居与蝶雀堂形成一个倒着的“吕”字形。

蝶雀堂的正厅是大演乐堂,两边厢房分别是食堂和私塾;蝶雀堂后门通往六间通体的小演乐堂;小演乐堂再通往一片巨大的荷花湖。

从蝶雀堂的两翼再深入进去的话,就各有男女伶官的宿处。宿处隔着荷花湖有好几条栈道,可以互通左右。荷花池的中央竟还有个岛,孑然孤驻,上面住着的是馆主、教习先生及账房、管家等。岛上竹林影翳,曲径通幽,奇石林立,落花成趣。

阮素谋带着刘大夫径直走过实朴居、穿过蝶雀堂,来到六个小演乐厅,再往里直走,来到的教习先生们居住的小岛——溟竹岛。二人匆匆趟进阮素谋住处的客房,刘大夫放下针药箱,来到槿枳的卧榻前,观其颜,面色苍黑;查其目,眼珠流转频繁;查其身躯肌肉,僵直紧张;观其舌苔,粘腻黄厚,其消化定是不好;细查其指甲头发,有些脏污;号了脉,脉象时而虚时而促。再结合之前阮素谋讲到的心不在焉、情绪抑郁、易受惊吓,愈发的让人觉得像是得了失心之症。

但由于仍不知其病因,刘大夫依然不肯下诊断,只是对症针了穴位、帮其疏通精血;再开出方子,叫阮素谋按时辰定量给槿枳服下。

这药方子与普通药方不同,煎制过后,更像是一碗甜品。

药方是这样的:松脂、桂圆、莲子心;除此之外还有阿胶、蚂蟥、炮制去毒过后的夹竹桃果实、蜂蜜、粟米;将以上药物加上药引:暗月珍珠的研磨粉,煎制成膏羹状后,每日早晚服用。

刘大夫说道:“这暗月珍珠粉甚是关键。”

“哦?刘大夫请讲”阮素谋问道。

“嗯。这暗月珍珠并不是说黑珍珠。”刘大夫说。

“哦?看见暗字,人们多半会觉得就是黑珍珠了。”

“唔。不然。暗月,暗夜之月,谁与争辉。这暗月指的是暗夜里最那最亮的月,也即是暗指珍珠中较为闪亮之珠。”

“那与普通珍珠有何不同?”素谋问。

刘大夫接着说道“您要是拿秤幺幺就知道,百十颗同样大小的暗月珠要比同样数量的普通珠相比重上一些。”

阮素谋赞叹道“刘大夫您不愧是经验老到见多识广,晚辈明白了。称个百十颗是由于一颗珠子的话,重量差异太小,很难看出什么差别;而暗月珠闪亮非常的原由也在于此:这珠子越重,珠子就越实;而珠子越实,质地自然不同,就能更有光泽,而成分也不尽相同了。”

刘大夫答道:“您客气了,您说的正是。暗月珠质地殷实,是那凉爽地区的深水蚌、经年才能产出的珍珠。您想啊,这温度越是低,珍珠长得越慢,其精华越是能凝留在珍珠中了。”

刘大夫又说:“还有,这珠子越重,研磨得就能更细密,调和其他药剂的效果也更好,就更加方便身体吸收啊!”刘大夫又说:“还有一层也最为重要。”

“是什么呢?”

“老夫之所以让你使用这种珍珠,是因为姑娘这病来得急啊,看样子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醒。一般的珍珠,几颗也顶不上暗月珍珠一颗。这姑娘本就昏迷之中,喂药艰难,您喂多了说不定还给吐出来,更有甚者,昏迷之中吞咽功能都丧失,强行喂药的话,便会呛入肺腑,即刻就能致死。您要是使用普通的珍珠,药羹就得多喂上一碗不止,是件难事,也太危险啊。”

阮素谋不住地点头称是。

刘大夫接着说:“对于那不能吞咽的患者,还要将药羹烘制成丹丸,将病人的嘴掰开,从嗓子眼推进去。你想想,同理,多吞一颗药丸,难度就增加一倍。”

阮素谋听得要将药丸从病人嗓子眼推进下去,不由得捏了把汗。他接着问道:“那么,这暗月珍珠要多少钱啊……”

刘大夫给阮素谋逗乐了,说道:“这老夫可不知道了。据老夫了解啊,这市面上的药房,都是卖普通珠的,恐怕只有王宫贵族才用的起罢。”刘大夫喘了口气,说道:“不过你也不用为难,只要你能设法给这姑娘多喂点药,药效稍微差点,普通珍珠也是能顶一时之用的。这样,你随我来医馆取一副药,今晚先给这姑娘服下,待明日你再去寻那暗月珠罢。”

阮素谋松了口气,暗赞刘大夫医德高尚,还提供深夜亲自抓药服务。他令于妈看着槿枳,自己与刘大夫去取药。由于夜已深,素谋不好再托刘大夫那边给他煎制药物,耽误人家医馆上下睡觉,只得把药带回住处,自己煎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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