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华丽床幔如同一道屏障,将王安之隔绝在外。昏暗的床榻中躺着形容枯槁的老人,老人蜡黄的脸颊上颧骨高耸,四肢僵直的仰躺在华贵的丝绸被褥中。唯有微微蠕动的眼皮显露出一丝生气,华贵的卧房内充斥着老人身体散发出腐朽气息,房内前常年弥漫的香炉也无法遮掩分毫。这腐朽之味令王安之倍感窒息,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忙用手抵住床前圆桌,却牵扯起胸前伤口引发阵阵剧痛,令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努力平复后,他擦去口角的鲜血,扭头注视着床榻中的父亲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不显察觉的温情:“我已命不久矣,父亲您一定很开心吧!”
“少主,属下有急事禀报!” 此时房外传来待从的声音: “江阳城萧府来信。”
王安之强撑起消瘦的身体走至室外,清新的夜风扑面而来使他精神为之一振。
“禀少主,李府一行人已从江阳城出发不出十日便能抵达扶云城!” 门外的待从躬身行礼:“招摇山玄青已随同前来。”
王安之扶墙而立,眸中泛起微光:“安排人手一路暗中护送!不得有任何闪失!”
“安之,七年了你总算是盼来了今天。”黑暗的庭院中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
“ 楠姨。” 王安之望向站在院前拱门下的蓝衣女子。
虞楠走上前扶起王安之:“你这次伤的如此之重,需要好生静养。切不可再随意走动!”她轻抚着王安之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你来此作甚?他已同一具死尸无异,他那样待姐姐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你无需自责!”她透过虚掩的房门瞥了一眼房内,眼神瞬间被嫌恶与憎恨填满。
王安之嘴角挂上一丝苦笑:“由他自生自灭去罢。”
虞楠扶起王安之走至东厢房寝室中,与王安之并排在榻上坐下。伸手轻轻摩挲着王安之苍白消瘦的脸颊:“孩子你又瘦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不必对自己如此苛求。一切是我自己的执念,怎能怨你。”
虞楠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安之,你安心休养,我已从藜州得来诛崇神鼎。相传此鼎乃神兽麒麟头骨所化,蕴含神力能克世间邪祟。待我淬炼好此法器,你便再也不必受苦了。”
“我只怕掌天司的人寻来,我无力护你。”
虞楠眼眸中起熊熊恨意:“你只需安心修养不必为我担忧,我如今的修为就算那掌天司大司官亲自寻来也未必能伤我。如若他敢来倒正合我心意,我定会取他项上人头以祭姐姐在天之灵。”
王安之胸口突然剧痛袭来,额头瞬间冒起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运气强压住咽喉中溢出的血腥之气。
虞楠见状扶他躺下仔细的掖好被角,又走至室外唤来一众侍从叮嘱一番,方才转身离去。
扶云城御风府高大的红墙与金色的琉璃瓦片在明亮的月光下更显的气势磅礴,庭院中树木茂盛,假山林立,几座精致的亭台点缀其间。夜色里虞楠独自行走在庭院中,疾步穿过一座座拱门别院,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在她墨蓝色的长袍上不断的流动。片刻后她来到御风府后院一处简陋的小院中,栅栏院中两间简朴的小木屋与御风府别处华丽宏伟的庭院相比,显的格格不入。
虞楠驻足在小院前望向小木屋透出微弱灯光的窗棂,多日的忧心与操劳令她此时神情恍惚。我终究是辜负了姐姐,没有照顾好安之。想到姐姐她的心像是被锐利的刀片划过般刺痛,眼中泪水不断涌出:“我定要护安之周全!” 她擦去满脸泪水,神色坚毅的转身走向漆黑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