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末秋初的时节,没有夏天的炎热,也没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凉,微微吹来的风却能让人摇摇欲睡。
清幽淡雅的房内,傅泺练字练得有点累了,站起来松松手脚,揉揉眼睛,回头看向给她磨墨的丫鬟,“春雨,你歇一歇,收拾一下字帖,顺便看看有哪些字你是不会的,回头问我。”
丫鬟抿着嘴笑着,“小姐,您放心,我晚点去你跟前背诵。”
‘‘春风,走,我们出去院子摘葡萄,今晚来做个葡萄酒吧。’’春风轻轻撩起门帘,傅泺走了出来。
院子的墙边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面爬满了葡萄藤,葡萄架下,一串串绿葡萄,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宛如一串串耀眼的明珠。
春季递上剪刀,她家小姐最喜欢在葡萄架下剪葡萄,每年的这个时候,葡萄架就是小姐最爱待的地方。
“小姐,听说定北王回来了,这次不知道回来京中多久呢?”
“怎么,我们春季长大啦,知道关心京中大事啦?”傅泺笑着说。
“可以帮我们的小春天收集信息罗,小春天又多了一个帮手。”
傅泺的四大丫鬟,刚到傅泺身边的时候都才六岁,春天和春风是舅舅买了送过来的,春季和春雨是傅府买回来的,因为家里穷,卖得都是死葜,傅泺把她们带在身边,给她们取名春字派,教她们识字算数,教她们管理小院。
她们四个现在分工明确,春天负责对外以及收集京中信息并整理收册,春风负责房管理,春季负责小厨房及学医理,春雨负责衣服头饰及房。
“听说陛下有意给定北王赐婚,这定北王虽然身份贵重,但是脸上那一道疤,吓退了一堆人吧,而且婚后要跟着去北定,太远了,估计京中很多大家闺秀受不了苦寒之地呢。”
定北王已经二十四岁,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娶妻,属于大龄青年了。据说定北王有个青梅竹马,生病去世了,定北王为了她一直没娶。
定北王是先皇亲封的一品世袭王爷,本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可是因为先帝突然中毒,朝堂受到大变动,而当时的定北王跟着定北将军在北定游玩,为了稳定朝局,太后迫不得已把现在的庆帝推上了帝位。
因先帝早期留了口谕,由定北王掌管北定军马大权,故定北王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骑士。
因此,定北王未破相前,想要嫁他的大家闺秀可以排到城门口了。可想而知,当时的青梅被多少人妒忌。
“军人有疤代表的是军功呀,我觉得有疤挺好的,首先可以避免三妻四妾,哈哈”,傅泺打趣说。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小姐,出事了。’’
咔,一声,剪错地方。
‘‘春季,把剪刀放好,葡萄晚点收拾。’’
一个紫色的影子像风一样冲进院子,喘着粗气说:“小姐,听说老爷被大理寺收监了,是老爷的长随青墨回来禀告夫人的。”
傅泺脚步一顿,心下一沉,这安稳的日子到头了吗?
穿越过来已经五年了,从九岁到十四岁,天天按部就班,跟着父亲学习,跟着继母绣花,带着弟弟游戏识字,把前世的孤独寂寞一一抹平,她感受到了父母的爱,弟弟的爱,外祖舅舅们的爱,总以为一辈子就会这样美好。
‘‘不能慌,春雨,你跟我去母亲院子看看;春天,你拿着我的门牌,去找舅舅,让舅舅想办法了解情况;春季,你去找府医,让他过来母亲院子候着;春风,你看好院子。”
傅泺疾步走了出去,风吹过脸上,突然刮到眼睛生疼。
她要赶过去看看她那个病弱的继母,继母生双胞胎时大出血伤了身体,弟弟还小,继母不能有事。她亲生母亲就是为了生她难产坏了身子,没几年就去了。京中人人皆知傅大人两任妻子都难产,一个死了一个生了双胞胎后再无所出。
傅泺无比庆幸,她穿越之后就开始锻炼身体,没有像这个时代女性这样弱不禁风。
“小姐,您来了,夫人在里边,您快进去。”门口的丫鬟把珠帘撩起,迎着傅泺进门。
雕纹门床里,身着淡蓝色衣服,衣服上用蓝色丝线绣着几朵简单的莲花,虽穿着简单,但却不失华贵的徐氏,一头黑发,肤白如雪,眉目间隐忍能看到卷气,此刻,慌乱的脸上却满是泪水。
‘‘母亲,您先别担心,小心哭伤了身子,希儿和望儿还需要您照顾呢,我们先了解一下父亲的事情,再想办法。’’傅泺轻轻扶住继母徐氏的手臂,安慰着。
徐氏停下哭泣,‘‘对,我不能哭,我要照顾好孩子们,等夫君回家。’’
徐氏缓一缓后,让长随青墨重新把过程说一遍。“听大理寺的人说,是因为老爷为光禄寺少卿求情,皇上以老爷为同党的名义收监了。”
‘‘青墨,你先去外面,打探一下光禄寺家里的事情,有消息再回复禀告。’’
‘‘半霞,你拿我的门牌去找我父亲,让父亲想办法去大理寺找人。’’
徐氏一边咳嗽一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交代,她娘家虽然现在只有亲哥哥和堂伯、堂哥在朝为官,但是前太傅的人脉还是让京中的人有所顾忌的。
“泺儿,你派人过去跟你祖母和二婶打个招呼。”
“母亲,您别担心了,祖母如果有心,她现在已经知道父亲的事了,但是却没看到她们派人过来。”
国公府老夫人,傅老夫人,在傅泺的记忆中,一直都是冷漠无情的人。无论他们大房做得多好,总得不到傅老夫人的赞同。
大房的荣光是傅家的荣光,但是大房的磨难,一定只会是大房的磨难。
在傅泺心中,她祖母就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她二叔更是一言难尽,承爵以后,眼睛长在头顶上。
可是,这爵位到现在已经第三代了,没法留给下一代,他二叔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想着靠裙带关系去延续国公府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