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刘明仪指的方向望过去,洛水呈现出奇异的状态。河水平静的像镜面一般,如果没有漂浮在上面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你根本看不出河水还在流动。
大家走近了再看,那些顺流而下的绿色光点全都是三斤瓶。刘明邦在河边捡起一个看了一眼,连上面猎户座的图案都跟之前捡到的一模一样!
“三叔,你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啊?”刘明邦把目光投向袁斌。“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些漂在河面上的三斤瓶就是所谓的河出图、洛出吧。”
袁谋却一本正经的说:“这当然就是最正宗的洛出了!你说我上哪找这么多三斤瓶去?”
听完袁谋的解释,刘明邦的恼怒是显而易见的。“你要是拿着这么寒酸的东西跟别人说这就是祥瑞,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袁勇主任开了一个玻璃厂,每天都能生产好几车这样的瓶子。”
袁谋看着刘明邦实在是难以相信的表情,也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这些真不是我弄的。”说着还把自己的右手掌举起来,做出了美国总统就职宣誓的手势。
刘明邦坐在河边一言不发,这一次,他可是真的懵了圈了。
一个小时之后,东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紧接着地平线上露出了红日的上半缘。鲜红色的朝霞张开了翅膀,像是脑海中刚刚升起的希望。望着天边看了很久,刘明邦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了央视一套的直播,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看起来。
银河御府仍然静静地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昨晚站在窗前跟送行者挥手告别的人们很多已经趴在阳台的围栏上睡着了。小区外的草坪上,大家把昨晚举着的横幅铺在地上睡倒了一片。陈大伟和刘明治倒是很有毅力,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解说面前这个尴尬的场景。
中间有五分钟镜头切换回了北京饭店的临时演播室,袁媛身上披着一条毛巾被靠在刘明治的肩膀上睡着了,刘明治正拿着勺子在茶杯里搅拌着,地上散落着十个速溶咖啡的包装袋。对面沙发上的陈大伟垂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有工作人员提醒道:刘院士,您看看陈老师是不是睡着了?
刘明治朝对面喊了一声:“老陈快醒醒,咱们再坚持唠一会儿。”
陈大伟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啊?穿越了吗?终于成功了吗?”
刘明治慌忙摆手:“老陈,嘘……连着线呢。”
陈大伟揉揉眼睛看了看镜头:“小刘,你看这太阳和天空都恢复正常了,银河御府为啥还没动静,你说的那些东西到底靠谱吗?”
刘明治一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张着嘴不知道说啥,好一会儿才对着镜头耸耸肩:“好尴尬啊。”
镜头再切换回银河御府的时候,外面的草坪上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准备回归母星的高车人从楼房里出来,聚集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日出。有的人舒了一口气:“这太阳终于正常了。”
还有人叹口气说:“这太阳怎么就正常了呢?”
人们的议论声刚刚开始,镜头却突然切换,一条河流出现在屏幕上,河滩上一个身穿斑马T恤,脚踩黑布鞋的男人正坐在鹅卵石上看手机。刘明邦看着镜头中的这个背影感觉有点儿熟悉。猛然转过身,看到一队记者正在不远处架好摄影机向自己这边拍过来。“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河南电视台记者何昆。我目前是在河南省巩义县的南河渡村,昨天非同寻常的天相过后,洛水和黄河的交汇处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向我手中这样的大号啤酒瓶目前已经像流凌一般飘满了洛水,上溯洛水数十里,下顺黄河数十里,这样的奇特景观一眼望不到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五百年一遇的河出图、洛出的祥瑞景观吗?大家请跟我看。”
镜头拉向远方,整个洛河的水面已经被绿色的三斤瓶铺满,河水汇入黄河后呈现出半边河道是蓝色的清水,远处的半边是土黄色的浊水的景象。以前大家只知道泾水清、渭水浊,清水浊水同流一河而互不相融,所以有了“泾渭分明”的成语典故。而如今看来,这个成语套用在洛水汇入黄河的地方也同样适用。眼前这种“河洛分明”的壮观景色可以让所有人震撼。
刘明邦空洞洞的眼神让袁谋焦急万分,终于忍不下去了。袁谋手里拎着一支三斤瓶在刘明邦身旁的鹅卵石上坐了下来。“我说你别发愣了,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想想看,在时空一体的前提下,时间穿越和空间穿越有可能用两个门吗?”
袁谋的一句话立刻让刘明邦开了窍。“也就是说,我们那天路过的桃花源和陶渊明笔下写过的桃花源在时空维度上是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对吗?”
袁谋激动地一拍大腿:“对了!”
“那么,这样一个时空中转站是怎样形成的呢?”刘明邦仍然没完全想明白。“就像我要从北京去保定,非得到三亚倒趟车,这到底为啥呀?”
袁谋沉思片刻后答道:“旧式电脑程序中有一种病毒编码叫作死循环。它的原理就是在正常程序中植入一个逻辑环,让电脑不断地重启、关机,再重启,再关机,没完没了。”
刘明邦再一次有了醍醐灌顶的感受,用惊奇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土建队的包工头。
袁谋接着说:“因为在过去的数亿年当中,地球和精卫星反复在巩义县这个地方实现交会对接然后再时空撕裂。于是形成了很多小段的时空碎片,时空碎片并没有什么,只要一瞬间就能自行蒸发掉。但是偶然之中有那么一小段儿时空碎片自己头尾相接,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时空死循环。”
刘明邦猛地站起身来。“也就是说这个时间跨度只有一天、空间范围只有一个村面积的环形时空就是大名鼎鼎,让中国人向往了一千多年的桃花源!?”
袁谋也站起身来。“完全说对了!你想想,为啥王莽把两千年前发生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的,却总也记不住昨天发生了什么呢?这不就正好说明他生活在千年如一日的时空闭环当中吗?我们也正是因为它无限循环的特性,所以才把它当做了任意门来使用,你才有机会见到十七年前、千里之外的奶奶啊。”
刘明邦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一支三斤瓶,看着上面的图案对袁谋说:“这样说来,这些瓶子上的图案就有非常重要的含义了。精卫星明用红圈儿标出来,提醒我们多关注一下参宿四,可是参宿四又能出来搞什么事情呢?”
袁谋也若有所思:“所以我才带你过来一起琢磨这件事情啊,天空之中除了太阳之外,参宿四是第十亮的恒星,我们的祖先已经观察它不下五千年了。在西方天学界,它又被称作猎户座α星。它也是除了太阳之外第一个被测出直角径的恒星,要说起来这都是1920年的事情了。”
“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打仗的时候最怕灯下黑。”刘明邦转身往回走。“既然精卫星用掉了五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只给地球提醒这么一件事情。那么这件事情一定就是天大的事情,我的直觉甚至告诉我这更可能是天大的灾难!”
在回工地的路上,刘明邦用手机开始查阅万维网。仔细地翻阅着直到今天人类对参宿四的了解都有哪些。刚刚输入“参宿四”三个字,密密麻麻的献检索就涌向屏幕:参宿四,又称猎户座α星。它的半径为太阳的一千多倍,在冬季的夜空中,它与大犬座的天狼星、小犬座的“南河三”组成冬季大三角。一直以来,研究人员不断地使用不同的技术参数和望远镜测量这颗巨星的大小,但是却经常产生冲突的结果。因为对参宿四直径估算的结论差距较大,所以天界一直以来对参宿四的距离估算也出现非常大的分歧。
学者们对参宿四距离的估计从180光年到1300光年不等,目前最主流的观点认为参宿四与地球的距离大约是2光年。根据天物理学函数推算,参宿四因为质量超大而演化极快,它的寿命也只有一千万年左右。以现在恒星演化的晚期阶段来看,可以预料参宿四在未来数百年中将爆炸成为二型超新星,最终变成一个中子星。
再往下,翻到了刘明治刚刚发表在学术期刊上的论《银河季风假说》,中反复提到了从太空发来的那6组八卦符号。在论下的学者论坛中,一位网友的留言让刘明邦再次眼前一亮:如果将银河系中心作为空间坐标原点,把这6组八卦代入空间坐标系中,它所代表的方向直接指向猎户座的红超巨星“参宿四”。刘明邦不禁暗自感叹:果然如此,精卫星的人类正在想尽各种办法,急切地盼望着地球人类能尽快重视这颗始终摆在明处,叫作“参宿四”的恒星。
这条留言看到最后,发表这条留言的网名吸引住了刘明邦的眼球——朱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