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沈思宁腰腿顺顺当当的熬了下来,卫医生的度假也接近尾声。
卫恒原话,万丈红尘,他终于要回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快乐日子了。
用句葫芦能听懂的话,就是老子终于要离开山沟沟了,太好了。
甜妹眼泪汪汪的恋恋不舍,不过再怎么不舍,卫医生的最后一晚上还是该留给沈思宁这个表弟的。表哥表弟什么的最讨厌了,甜妹心想。
月色朦胧,氛围正好。
可惜相邻对坐的两个人情谊并不绵绵,还有点相顾无言。
“你的腿问题不大,但腰还是要注意。”卫医生舒舒服服的靠在小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这小宁哥虽然略微比他帅气一点,也可不至于让某人这么念念不忘啊。忿忿不平的卫医生内心哀嚎,一个月啊,整整一个月啊,知道卫恒这两个字一个月时间的含金量吗?抢救一个小国家的元首估计也就这阵势了。
那个被荣幸的按照元首标准照顾的幸运儿,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豪感,相反的,他脑海中的东西跟自豪感一点也不沾边。
“如果这次不问的话,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沈思宁想,口袋里面那个写着阿姐电话号码的纸条,被攥的潮乎乎的。
“卫医生,卫律师,这次,还有上次,真的很谢谢你。”终究问出了口,却不是心中想问的那句话,那个人。
卫恒笑了,这才像话嘛,“哦,你知道了。”
“嗯,不难猜,你们风格很像。刚开始不敢确定,你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露过面。不过,不难猜,就是想不到,医学界的大神居然也是律师界的大神。”
“自我保护嘛,当年在哈佛医学院的时候,顺便把法学院的课程也修了。”卫大神颇有一种料事如神的幸运感。尤其是在师兄弟们只会埋头苦干,一旦对外就笨嘴拙舌的时候,他简直是医学院形象代言一枝花好吧,推出去还是很能唬人的。以至于他回国的时候,从院长到导师到师兄弟们,都跟天塌了似的悲痛。
“陈子衿,还好?”犹犹豫豫中,终是问出了口,他不傻,从阿姐到卫恒,哪个都不是他的社交圈能请过来的。如今他们却都来了,来为他排忧解难。
终是问了,卫恒轻叹一口气,这让他怎么回答?
沉吟良久,“我其实很久没看见子衿了。”停顿片刻,似乎在想怎么解释:“是阿姐打电话让我来的。阿姐,你见过的,是陈家的老人了,最近这些年,一直跟着子衿。”
卫恒沉默良久。
其实来的时候,阿姐特意叮嘱,不让他跟沈思宁说太多。她很明确的说,不想让子衿跟沈思宁牵扯过多。
阿姐,似乎知道点什么。
“子衿的情况不是很好。”
“不过子衿曾经跟我说过你,我想子衿的本意并不想瞒你,就顺其自然就好。”
“你问了,我就说。你若不问,那也不必特意提起。”
“你跟子衿之间,还是等她亲自告诉你吧。其他人,就像我们,其实也不清楚,也没资格说什么。”
“子衿说,你们之间是有一点渊源的。”
“子衿从来不说没来历的话,我想着,你们之间应该会再见面。”
沈思宁心有点慌:“你说的不好,是什么程度的不好?”
“她暂时没办法出门,需要静养。”
“为什么突然生这么重的病?她到底是什么病?”沈思宁有些急。
“倒也不是突然,子衿的病,是胎里带的,所以一直很难缠。不过这次,情况很特殊,似乎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多说无益,有我,还有我老师,总能想办法医好她。”
“嗯。我能给她捎个东西吗?”沈思宁摸了摸自己左手,那里,有一条红色的手编红绳,是出生的时候母亲给他求得。据说他小时候身体很弱,母亲给他认了个道士干爹,这条手链,就是道士干爹送的,据说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母亲很相信,从拿到手的时候就给他戴在左手腕上,这么多年,除了拍戏的时候,这条红绳就没从他手上取下来过。母亲说道士干爹仙风道骨,一看就道法高深,必是高人。可惜到他有记忆的时候,道士干爹早就云游四海了,他一直没见过他的面。当然,也可能是小地方人,容易相信别人。
不管怎样,这条红绳,在沈思宁心目当中,是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的。
“我这段时间,估计也见不到她。你要是有心,以后亲手交给她一样。”
终究到了最后,谁也没再开口。
2020年,2021年,2022年,此后三年,再也没有陈子衿,没有阿姐,也没有卫医生的消息传来。
沈思宁跟陈子衿之间,似乎突然断了联系。
这个单薄的瘦弱的睫毛精,就像飘来的蝴蝶,短暂的在他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下,就再也找不到了。
庄周梦蝶吗?沈思宁想。
葫芦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老陈说约你见面,还是那个,说约的郭导,问你啥时候有时间。”
“好。”
沈思宁不知,命运的齿轮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转起来了,只不过在这一刻,缓缓拉开了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