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弯,终于到了路的尽头。
皓月当空,天空中一盘金黄耀眼的明月光,月光把天空照耀成深邃透亮的宝石蓝色。月光之下,浩瀚的烟云之中,瘦劲挺拔的山峰突兀耸立,直冲霄汉。山峰前面,烟气飘荡,一座平台仿佛凌空飘浮在半空中。
仔细看去,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在云雾之间忽隐忽现,直通平台。
小青丝毫没有停住脚步,自自然然的走上小路,背影在云雾之中变得影影绰绰起来。沈嗣音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跟着走了过去。
直走到平台之上,才发现原来悬空的平台一面是靠在山峰脚下,三面临渊,端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平台上人已经不少,虽没站满整个平台,打眼一看,三四百人还是有的。
此情此景,美则美矣,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早到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收敛了欢喜的心情,三三两两的低声谈论着什么。
“妙音娘子不会在这里举办宴席吧?这看着什么都没准备啊?”许安成扛了扛沈嗣音。
沈嗣音还未搭话,旁边传来清脆的少女的声音,“许大侠,你不会真准备来吃饭吧?”
许安成回头一看,一位圆圆脸眼神十分动人的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少女旁边,也站了五六个人,显然跟少女是一起的。
这五六个人团团围成半圆,显见以中间那个瘦瘦高高的蒙面少女为主。
许安成微微一愣,总觉得跟他们说话的少女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没想到姑娘年龄不大,牛肉汤确是熬得极好。”沈嗣音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温和有礼。
许安成心中猛然一跳,仔细看了少女,果然,眼神跟熬牛肉汤的妇人一模一样,登时挽起袖子,蒙汗药的账必须要好好算算了。
少女显然没想到被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微微发怔。
“南风,沈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瘦瘦高高的少女声音清澈,眼神温和的看着沈嗣音。
沈嗣音微笑不语,许安成这下子看懂了,呵,这小娘子年龄不大,心眼不小,分明是在告诉他们:你们的底细我都知道,大家互不揭短,和平相处就好。
“小娘子,你知道我们的名字,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许安成到底咽不下被迷晕的气,心想你敢给我们说你的名字吗?你要是不说就不够坦荡,那就别给我们说互不揭短。
少女洒然一笑,“那倒是我失礼了。我姓陈,名子衿。”
旷远悠然的笛声传来,清越悠扬,仿佛从遥远的天边飘来。
月光之下,衣裙飞舞,长发轻盈,仙鹤引路,白鹿相伴,一群白衣少女从云雾之中缓缓而来。
平台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妙音娘子。这里面,虽说有一半是当年的老人,十年前那个如梦幻般的少女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不由自主的想再看她一眼。许安成一眼就看到了小青,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少女们当中,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不言不笑,与她周围的少女一般神情。
少女们走到山峰之下,两边散开,一名女子缓缓从中间走出。
这女子约三十来岁,眉目如画,清丽难言。身后一众少女,各个都是妙龄的绝代佳人。
单单每个来看,都是在武林美人榜上排的上的美貌。但这女子一出来,不知怎地,众人的目光只是紧紧的盯住她,眼睛再也看不了别人。
许安成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仔细看去,顿时失魂落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风华绝代。
身边的沈嗣音轻轻吐了一口气,不似看见美人的紧张,倒好像放下了某件担心的事情一般。
许安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的样子,倒好像看到多年出嫁的女儿回家,发现过得还不错,老父亲安心了一般。
眼光再往旁边一看,全场众人都在看妙音娘子,包括沈嗣音。
可是那个自称陈子衿的少女却怔怔的看着沈嗣音,似喜还悲,眼神复杂。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但陈子衿毫不在乎,只是看了一眼许安成,又把目光盯在了沈嗣音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似乎挪开片刻这个人就消失了似的。
姑苏妙音微微施礼,眼睛缓缓看过众人,每个人都觉得她在看自己,不由得心潮澎湃。
姑苏妙音眼神缓缓看过一圈,眼神定定的朝向一个方向“诸位远道而来,姑苏妙音有礼了。”
声音如黄鹂出谷,清脆甜美,只是这甜美的声音下面的一句话,让众人轰然炸开,“苏鹿驯哥哥,你怎么敢来?你是怕了吗?”
众人轰然一惊,朝着姑苏妙音眼神看去。
一个腰挂长剑的青年长身挺立,正是苏家这一代的家主,苏鹿驯,也是12年前姑苏妙音未婚夫。
未婚妻失踪12年,一旦有消息,未婚夫自然着急赶来,这当然是人之常情。
可看着今日相见的两人,苏鹿驯眼神凝重,表情复杂;姑苏妙音表情冷漠,似带嘲讽。怎么看来,也没有情侣重逢后的喜悦和激动。
姑苏妙音缓步向前,朝着苏鹿驯走去。
一步,两步……
眼看着就要走到苏鹿驯面前,苏鹿驯竟然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虽然马上就惊觉不对,立刻止住。
姑苏妙音看着他,冷冷的再问一句,“苏鹿驯,你怕了吗?你到底在怕什么?”
众人再次轰然炸开。
苏鹿驯表情已然恢复平静,只是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姑苏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