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姐夫的事,你真的想通了?”挂断了与卢丹宁的视频电话,李佩曦转头望向林杏儿。
“没有想那么多。”林杏儿逐渐板起刚刚被卢丹宁逗笑的脸庞,用叉子拨弄着面前盘子里的蔬菜,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李佩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摸不准自己这位闺蜜需不需要一些语言关怀或心理开导。
“我妈妈走得早,父亲一直教导我和哥哥铭记五个词语,从容、独立、发展、管理、责任。这五个词陪伴了我二十年。结婚后,我曾一度忘记了。最近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远了,个人空间也多了。我审视自己良久,内心还是想找回那个曾经的我。”林杏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来自托斯卡纳的红酒,补充道:“不!不是找回曾经,而是在曾经的基础上,继续提高自我,而不是做一个某人的妻子。”
“哟,您这是准备依家训离婚的节奏?”李佩曦撇了撇嘴,继续道:“如果是依家训,那咱就甭标榜独立女性的那些形容词,好吗。”
林杏儿将目光聚焦在李佩曦身后不远处的一个雕塑上,歪着头自顾自的说着:“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能力,这个自信让我展现从容不迫的态度;虽然我是在帮着家里的生意,但我依然在追求事业的成功和经济的自由;结婚后,我也不断在学习,我乐于探索新的领域,喜欢挑战不期而遇的机会;我本来就有自己的人生规划,财务方面和健康方面都有;我希望能有自己的贡献,往小了说,为身边人。往大了说,希望可以为人类做点贡献。”
李佩曦还是第一次见林杏儿如此冒充四有青年,不禁咋舌。端起面前的红酒杯道:“天啊,敬我们伟大的独立女性先驱,思想家,革命家,教育家,女权斗士,恭祝你未来人生灿烂辉煌!”说罢一饮而尽。
两只高脚杯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也让林杏儿回过神来。将尚未停止振动的杯子送到红唇边,浅尝辄止。
林杏儿此番感慨,的确来源于林宏杰从小对她的教育。不过这里融合了她多年海外生活所带来的思想。其实她本质上没想错,但她若把与程颂的婚姻,作为束缚他独立女性发展的枷锁,未免有些杯弓蛇影。
农历新年夜,布拉格的广场一片寂静。离开餐馆的二女,细细的鞋跟穿透薄薄的一层积雪,钉在青石路面上,发出没有节奏感的哒哒声。
望着四周早已打烊的各式店铺。
她们孤独么?可能吧!她们惧怕么?不知道!她们后悔么?至少林杏儿不会!
两天前,林杏儿终于内心决断,放弃了与程颂重归于好的最后机会。约上单身的闺蜜,踏上东欧的散心之路。
其实这不仅是散心之路,也是一趟出差。林杏儿获知一个重要消息——那台在林宏杰与邵娟眼前,播放自己与墨伊视频的设备,就是从这里发运,产地也距此不远!
盛海西郊的一片老旧住宅区,节日气氛反而要比市内更浓郁些。
家家户户都在火柴盒般的居民楼阳台上,挂上一对儿红灯笼。远望之,一片红色的星星点点。
程颂的舅舅一家人,今年也来到程颂父母这边过年。所谓娘亲舅大,年夜饭上,程爸爸在已经精神不足,只能勉强上桌的情况下,对程颂舅舅举杯敬酒。尚未开腔,程妈已经为自己过的最后一个夫妻皆在的年,而潸然泪下。惹得程颂也为自己可能过的最后一个父母双全的年而哽咽。
程爸浑浊的目光投向老伴与儿子,一手拍了拍程妈的腿,一手端起水杯,虚弱的说道:“生死有命,活在当下吧。”而后水杯磕了一下程颂舅舅端着的酒杯,抿了一口,继续道:“大家吃饭,过年嘛,要开开心心的……”
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开始之前全国各城市华灯初上的街景,采访着男女老少喜气洋洋的人们。
这一切仿佛与程家无关。至少程颂盯着电视机屏幕看了好一阵子,却是模糊一片
……
市中心的汉商集团在售的楼盘隔壁,是盛海颇具盛名的豪宅地产项目,该项目已经交付一年有余。住户必然都是本地高收入阶层的人们。
这里与贫民区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低密度的容积率,大片绿化使得每栋洋房掩映在植被中。
小区内张灯结彩,而住户的窗子却没有几盏灯是亮着的。北方冷,想必大多数手头阔绰的人,已经躲去南方过年了。
在园区相对中心的位置一栋洋房的中间层,这家灯是亮着的。这里是江扬父母家。
两个爹在谈论着时事,两个妈在忙活着饭菜。电视机里播放着与程颂家同样的节目。却并没有人看上一眼。
江扬与交往了将近一年的女朋友躲在房里说着悄悄话。
江扬的话无关风月,听得女孩子满脸煞白。本是早就约好,在过年时,让双方父母见个面,确定下两人不久后的婚礼具体事宜。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江扬这边作为实验室的独立法人,肯定要为之前进口设备逃税的行为负责的。
饭菜一盘盘的被端上桌,双方老人已经就坐,却不见这准小两口出来。江扬妈妈一边数落着儿子,一边起身准备去屋里叫人。却听得门铃响起。
警察到访
……
“爸爸吃饭!”一声稚嫩的女童呼唤,让躲在卫生间的徐安达内心不安,一丝丝愧疚之情萌生。用手拢着电话话筒,同时打开卫生间排风扇,让风扇的嗡鸣盖过自己的话语,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赶紧收了吧,我这边吃饭了,先不多说了。”
挂断电话的后,他赶紧将与“且徐行颜”四个字的通话记录删除掉。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按动马桶的冲水按钮。一脸假笑的来到他家年夜饭饭桌落座。
电话那头,颜鸳面无表情。将手机随手扔到沙发上,回身抱起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如果程颂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
此处竟然还是颜鸳之前的家。也就是小饭店的楼上。
年三十的夜晚,这里没有年夜饭,没有老两口,只有一个依然美丽的女子,以及她怀中的孩子。她抱着孩子,来到阳台窗边,望着寒夜昏黄的路灯依然照亮了斑驳的树影。也依然没有灯笼
……
刁恒与卢丹宁在嬉笑打闹间,美美的吃了顿火锅。卢丹宁将用过的一次性碗筷收拾进垃圾袋,转身将袋子递给刁恒道:“哥哥你去丢垃圾,我把锅刷了。”
刁恒接过垃圾袋,转身离开员工餐厅。长生实验室的生活区距离实验区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行政办公区的小楼。垃圾站就在办公区的小楼旁边。
走在园区内的路上,刁恒习惯性的抽出一支烟点。要知道,在整个厂区内,无论室内外,都是完全禁烟的。而刁恒似乎也没有吸烟的习惯。
将手中的垃圾丢入垃圾房。刁恒并没有立即返回。而是向着行政办公区前面的绿化带走去。这个季节,绿化带自然被一片白色覆盖。刁恒伸了个懒腰,狠狠的将只吸了两口的烟蒂弹向表面一层浮冰的新开河。
咔嚓咔嚓一阵破冰之声从烟头所在之处传来。一位身穿潜水装备的人,探头出水,向着刁恒轻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潜入水下。
而这一幕被不远处楼上的卢丹宁,借助微弱的月光与园区路灯光源,看在眼里。她不禁纳闷,我们厂的河里,为何会有大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