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的话,无疑让丑女两人看到了新的希望。
三人很快便离开了第二人民医院,坐进了附近的一处咖啡厅里。
欧美流行音乐肆意缭绕,咖啡特有的香气在空气中撩拨着每个人的鼻翼。时髦男女随处可见,而且还有不少深眼窝、高鼻梁的外国人。
咖啡厅的氛围和医院的差别可真大啊。很快就能让你忘掉刚才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夏敏落座之后,捶打着双腿,片刻间便变换了心情。
在三个女人中间,丑女算是事情的发起人,因此,三杯咖啡和三份甜点在争执之后,还是由她请了。三个女人坐在僻静的角落,透过全透明玻璃墙体,望着灰蒙蒙的天地和行色匆匆的路人,不经意间陷入了沉默。
佛坪县公安局,接待室里。
大古坪村的两位能人,赵军海和赵宽让见到了秦三娃。
经过一夜的煎熬,秦三娃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眼珠子里布满血丝,眼眶四周明显有一圈黑,尤其是眼窝底下,简直就跟抹了锅底灰一样,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秦三娃的头发也是乱的,明眼人只要扫上两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他自己亲手撕扯乱的。
“娃呀,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赵军海和赵宽让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心中同时难过地想。
“这是你婶给你摊的煎饼,你吃上两口。”
赵宽让打开布包,取出一团装在塑料袋里的报纸,解开塑料袋,拆开报纸,露出了用麻纸包裹的厚厚一叠煎饼。大古坪距离佛坪县城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在煎饼的保温措施就是做的再好,在大冬天赶路,也会变得无比冰冷。尽管如此,这却是大古坪人的心。煎饼不热,人心是热的。
“饿了咱就吃,听话。”
看到秦三娃望着煎饼无动于衷,赵宽让特意把麻纸包向前推了推。
“你不吃饭就能解决问题吗?”赵军海突然恼了,指着秦三娃说:“我不知道你摊上了啥事情,也不想问,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要是再这样下去,该是你的,你跑不了,不该是你的,也烂到了你身上!秦三娃,要是还把自己当立着尿的,你就想想你爸想想你妈,你要是饿死在了公安局,到了那边,你咋给他俩解释,你还有机会说清吗?!”
赵军海的话虽然有些糙,可是理却不糙。秦三娃是个男子汉,必须鼓起勇气面对问题。像这样一味消沉下去,逃避问题,只能让事情越变越糟糕。真的把自己愁死了饿死了,就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赵军海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枪子,像锋利的刀子,全部打进了秦三娃心里,扎在他的身上。秦三娃长久无神的眼中,终于有了几分生气。紧接着,他那早已干涸的眼窝里蓄积起了泪水,等泪水蓄满,一颗颗浑浊的眼泪,涌了出来。
秦三娃浑身颤抖,剧烈地颤抖,无声地啼哭着。
一旁的专案组组长杨剑看在眼里,把自己手边搪瓷缸子里的温水递给了秦三娃。从昨天下午开始,秦三娃不仅没有吃东西,还没喝过一口水。看着他干裂的嘴唇,杨剑就是个铁石心肠,也有些同情他。当然,这也是他在事情还没说清前,允许赵军海两人在他陪同下探望秦三娃的原因。他想让大古坪村的人好好劝劝秦三娃,不管怎么样,该吃吃,该喝喝……
“不用。”秦三娃似乎嘀咕了一句。
下一秒,他用手胡乱擦了擦眼泪,抓起麻纸里的煎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赵宽让看在眼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很清楚赵军海的话起了作用。秦三娃始终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只要你给他把道理说清了,他还是能分得清好赖的。不像村里有些蛮货,只认自己的,怎么劝也没用。
秦三娃虽然说了“没用”,但是没过多久,当煎饼吃的他噎得不行时,还是要过杨剑的搪瓷缸子,脖子一仰,大口大口灌起水来。
“能吃能喝就好,这样我们就放心咧。”赵军海在一旁连连点头,人虽然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眼眶却忍不住得要泛红。秦三娃是全村人看着长大的。大家伙虽然没拦着他喊一声爹妈,但是,在谁心里,不把秦三娃当亲生的看啊?现在三娃遇到事情了,受了罪,赵军海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不过,生性要强的他,却不想在一个晚辈后生面前展现出脆弱一面。
西安,荆棘鸟咖啡厅。
“An eptstreet, an epthe……”
爱尔兰流行男团西城男孩不久前刚刚发布的歌曲《MLve》伤感中又充满希望的旋律,在众人头顶盘旋。丑女忽然记起来,广播里曾说过,西城男孩创作这首歌曲的灵感来自他们对祖国爱尔兰的深情。
“街道是空的,房间是空的,人心也是空的,然而人们却在追忆过去,想要回到那个天空湛蓝,洋溢着麦草气息的地方,真好。”
夏敏也喜欢这种当年的流行金曲,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人类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有时候想想,真让人唏嘘感慨啊。”刘燕放下咖啡杯,目光有些迷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人类少些追悔莫及,多些幸福的可能,哪怕这些幸福的可能潜藏在密林深处,山峰之巅,哪怕这些幸福我们一生都没法感受到,但是,让这些幸福的可能继续存在下去,对于人类来说,本事就是一种幸福。”
“是啊,刘老师,你们环保工作者的伟大之处就在这里,帮人类留住了遥远的美好。”丑女用了一句很艺的话接过了话头,若有所思地说:“我相信秦三娃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的想法更朴素,更天然。”
刘燕知道丑女这是想把话题往秦三娃身上扯,便望着丑女,主动说:“你可能要把秦三娃的长相、身高等外貌特征,仔细描述一下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你们,我可能一直都会认为,自己那天遇到的是三名熊猫普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