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我一边给耳朵用热水擦拭着冻得青紫的四肢恢复血液循环,一边听着缓过神儿来的他吐沫横飞地吹着牛:“老子本来只是想在门口照张自拍装个逼,谁知刚完朋友圈,一转身,你猜我看到啥?一头这么大的野狼!”,他说着,抡圆了手比了个大圈,“正顶着雪花,朝我‘唔唔唔’地咧嘴呲牙呢!我被那畜牲一吓,赶紧连连后退,结果没注意就掉下平台了”。我哪有心情听他胡扯,不耐烦地插嘴到:“那你不会赶紧回来,害老子好找!”哪知耳朵不仅不收敛话头,居然神秘兮兮地反问我,“你知道我爬起来看到什么了?”见我不理他,自己忍不住接着说道,“我吐掉嘴里的雪泥,先是看到面前的地上有一道淡淡的马蹄印,新鲜的,然后,你猜我看到谁?米老板啊!虽然样子很模糊,但那无短三粗武大郎一样的人儿,我会认错?!”我心说,我的哥儿,长那身材的人多了是,这不,旁边这位拨弄鲁班尺、推演八卦盘的官赐专家风水周先生,不就被你这口不择言的诋毁给弄得躺枪了吗?况且,指不定还是您老人家看花眼了呢。见他一边说,一边还在乱动,我忍不住“嗖”地站起身,一把手里刚拧干水的热毛巾扔他脸上,朝他吼道:“再废话!自己擦,用力擦!”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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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见我飙,赶紧傻笑着讨求道:“别!别!哥!李昂哥!有话好好说!医者,救死扶伤之人也……”我见他认怂,没好气地准备坐回去。突然,旁边“噗通”一声,竟是阿霞倒在了地上。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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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把她安顿到值班室老乡让出的床上。她明显烧了,还没测体温,我就能感受到她额头的滚烫,一量,竟然高到2度!我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从初中起就没见她请过病假的“女人”居然会病倒,一下子慌了神,帮她检查手脚时居然有点手慌脚乱,连针水都打翻了一瓶。耳朵第一次见我有点手足无措,急的比我还焦躁,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走动,却又不敢打岔我。我嫌他烦,让他出去等。大川叔见状,会意地带着耳朵和众人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和高烧昏迷的阿霞。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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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安静下来后,我心神稍定,思路慢慢清晰起来,想起阿霞曾经在雪地里情急中脱了口罩迎着风大叫,又见她呼吸急促,四肢冷,觉得她应该是中了恶寒。若是普通感冒还好,就怕雪风逛进肺部引起肺炎。于是先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然后脱掉阿霞的羽绒服,把她平放在床上。果然,她的胸前湿了大块,应该就是风雪灌进了衣领,冻伤了肺部。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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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下,我还是解开了阿霞的衣服,把她湿了的外衣、毛衣、里衣和内衣都脱下来挂在凳子上对着电暖器烤烘。然后,转过身,还是忍不住偷看了几眼阿霞光着的上身。她的身材修长而健美,腰部更是没有半点赘肉,让我不止一次心猿意马。半响,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定了定神,拧干热毛巾上的水,顺着阿霞修长柔美的脖子,颤抖着手,屏住呼吸,轻重交替地按摩擦拭她脖颈上,锁骨间,肩膀下,以及胸部周围那些冒冷汗的区域。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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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阿霞的前胸后背都被我用热毛巾温热得通红,我一看她的衣服上也干得差不多了,赶紧帮她换上。我只觉得呼吸还有点困难,脑海中又泛起那惹人想入非非的画面,我只得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从荷尔蒙的支配中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从药箱里拿出抗病毒合剂和阿莫西林颗粒,在太空杯盖上合着温水调开,扶起阿霞的身子,轻轻张开她的嘴,喂她喝下了药水。扶她躺下后,我先帮她盖上厚棉被,又顺次帮她揉搓着冰冷的手脚。好不容易搓热她的四肢,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帮她盖好被子。换了下她额头上的半湿毛巾,量了量她的体温,已经降到39度以下。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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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感安心,看了看表,已经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眼看阿霞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我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出了值班室。直到我听到自己肚子出的咕咕叫声,我才反应过来,从中午到现在,折腾了大半天,我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了。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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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大厅,吃饱了打着嗝的耳朵见我神色和缓了许多,问了我下情况,也就没说什么,顾自按摩着他渐渐缓和的双腿。一旁故作姿态的冯晋华见阿霞还未苏醒,假惺惺地问了句,就坐到一边烤火去了。我本想去找个人等阿霞醒来喂她吃点东西,大川叔已经把面递到了我面前,关切地说:“先吃饱了,好照顾她。”我一听也是,赶紧捞起挂面,几大口吃了下去。刚好张燕和梁虎从面前走过,我本想拜托张燕去招呼下阿霞,又想起阿霞说的她和张燕的间隙,话到口边又吞了回去。嚼着面四顾看了看,林慧和高茂才正在忙着和远程监控队伍进程的赵主任通过微信图“直播”考察进展,看他俩绞尽脑汁的模样,一定在添油加醋地报告天气的恶劣和情况的艰难。眼看其他人也都各自玩着手机懒,我只得和大川叔一起吃着面,心想赶紧先吃饱再说。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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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面,我闭目养了会神,居然靠着沙就睡着了,直到耳朵把我叫醒,让我去给阿霞复查下病情。走到值班室,阿霞已经醒了过来,见我进来,努力对我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屋内,高副,林慧等人都在里面,冯晋华更是叫嚣着要去给阿霞弄吃的。我给她换了额头上的毛巾,量了体温,已经降到3度,众人听说,也都一个劲地给我戴高帽子,夸我医术高。我干笑了下,也懒得理他们,毕竟阿霞还很虚弱。我见冯晋华嚷了半天没动静,正准备叫耳朵去厨房煮面,正好大川叔端着热汤面进来,就道声谢接了过来,递给耳朵。他自然会意,正准备喂阿霞吃,谁知阿霞却声说道她可以自己吃,让我们抓紧时间歇息。耳朵只好尴尬地跟我和大川叔一起退出房间。不多时,其他人也都识趣地出来了。我估摸着阿霞应该吃完了,从药箱里拿了克感敏和剩下的阿莫西林颗粒,准备再让她服下。敲门进屋后,却见面还剩下大半,阿霞也迟迟没有再动筷子,问她,她只借口烫嘴。我听她声音里尽是无力,无奈之下,只得索性端起微微冒着热气的汤面,小心地喂给已经能自己直起身,但还是显得虚弱的阿霞。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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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霞吃完汤面和药出来,已经折腾到九点过,屋外的雪小了些,但还是没有停的迹象。风水周还是如常,每隔两个钟头,就摆弄着他那奇怪的八卦盘。睡觉前,大川叔以方便照顾阿霞为由,硬是给我争取到睡值班室的机会,而倒霉的冯晋华,则不情愿地嘟哝着被换到了条件稍差的里屋。也好,我心想,至少,晚上有得电暖气烤。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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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雪还是忽大忽小,却下不停。我们也动不了身,而我几乎都在忙活着照顾阿霞,几乎没啥时间看手机,拿起时才现已经没电了,充好后,一开机,只看到二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若干条短信。都是罗晓丽来的。一看内容,都是催我上班,问我情况的。最后几条,赫然告知我杨主任放话通知我,三天之内不去报道,就砸我饭碗。我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我请的五天假,到富县花了一天,苗寨停留了一天,步行到微波站又花了一天,加上被风雪滞留在山顶的这四天,已经旷了两天工!按照杨主任那更年期老女人的性格,早就气炸了,难怪罗晓丽会如此担心。只是,现在的情况,风雪不停走不了不说,阿霞又卧病在床,我怎么回得去。寻思再三,只得给她回了条:走不开,你再努力帮我再请几天……至于说结果,我自然是不敢想的。突然手机消息栏里显示耳朵又悠闲地在朋友圈群了一组窗外雪景的照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朝他骂道:“你个龟蛋干的好事,老子现在已经旷工两天了,回头被主任下黑脚报上去给医院解聘了,你T养我?”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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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闻言,一边躲我,一边赔笑,“哥,李哥,咱两兄弟,有啥谈不成的,这样,我额外多付给你一份?两份?”,见我不语,肉痛地加价,“三份?五份!不能再多了,人不能太贪心……对了,兄弟,你不刚续了聘用合同吗?退一万步讲,你要真被医院解聘,不还能拿一笔买断钱嘛,想开点哈”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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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听则已,一听,怒气上头,层眉倒竖,虎目圆睁,朝他一吼:“滚!”1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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