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轿子上被抬着远去的常嫔,冯青璇将手里的手炉攥的更紧了些。
才人,还不够。
这宫里,可只有嫔位极以上才有资格坐撵轿。
冬日里下雪过后太冷,她得坐在暖轿里才行啊。
正想着,却被人从后面绕过来堵在了前头。
“哟,这不是我们冯淑女吗?”
堵住人的正是张月娥。
这些日子,宫里所有人的无视险些把她逼疯了。
发疯过后的张月娥剑走偏锋,拼了命的要在宫里刷存在感。
当然,张月娥也没真的脑子不清醒到只恨自己不是个短命的。
位分比张月娥高的她不敢招惹。
要是当真被哪个小气的揪住以下犯上或是大不敬的罪,足够她喝一壶。
有陈琇这个‘杀鸡儆猴’的例子在前,张月娥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最起码她衣食不缺,还能出来走动,哪怕被无视也总好过被幽禁。
但存在感还是要刷的,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冯才人位分比她低,但又格外得蒙圣宠。
想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绝佳的靶子吗?
仗着背后的太皇太后,底下的人也不敢对张月娥动手。
这段日子,张月娥靠着冯青璇着实刷足了存在感。
但这对冯青璇来说,却十足的恶心。
又来了,又来了。
大冷的天,冯青璇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脑海里冲。
她恨恨的盯着张月娥一眼,这个贱妇又要无事生非。
若是旁的人,哪怕是嫔位娘娘如今也不敢对冯青璇如此苛责。
唯独张月娥!
偏她只是从六品,张月娥是正六品,就是这半品,死死的压住她不能抬头!
深吸几口气,冯青璇勉强让自己冷静的对着张月娥行礼,:“才人冯氏见过张美人。”
看着屈膝行礼的冯青璇,张月娥也不叫人起。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冯青璇。
看着冯青璇头上的彩雀八宝步摇,再看看她披风上崭新的贡缎,‘嗤’的一笑。
“瞧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如今的冯淑女是冯才人了。”
张月娥笑的放肆,:“才人这也爬的太快了,不怪其他人记不住。”
说着,张月娥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一拍手,:“呀,还说我的记性差呢,只怕才人的记性也不好。”
这会儿张月娥的声音都刻意放大了许多,:“这入宫才短短几日的功夫啊,才人就将自己的好姐妹给忘了?!”
问话尾音的语调张月娥扬的高高的,:“还在储秀宫的时候,冯才人你就见天的围着陈美人转,左献殷勤,右献讨好的。”
“平日里更是时时将你的陈姐姐挂在嘴边。”
“怎么如今才人你在这宫里头昂首挺胸,春风得意,绫罗锦缎的穿着,山珍海味的吃着,却不管你那或许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的陈姐姐?”
这话激的冯青璇眼眶都红了。
她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张月娥,:“张美人!”
“怎么,这是被戳到虚情假意的痛处,恼羞成怒了?!”
张月娥比冯青璇生的高。
这会儿她垂着眼,眼尾挑着,眼含不屑的看着冯青璇,:“用时人朝前,没用时人朝后。”
“冯青璇,你还不如陈琇呢,最起码她是真硬气。”
“我从前还觉着她是个假清高,可看看,她那么怕冷,却愣是吃不着,用不着的挨到现在,连个认错或陈情都不肯有。”
“啧啧啧,冯青璇,若是你,只怕早就摇尾乞怜了吧?”
“美人何必如此伤人?!”
冯青璇红着眼都有些哽咽,:“陈姐姐犯错,我心中难道不急?”
“我在圣上面前为她几次三番求情,可她连只字半语的不是都没有言语,她如美人所愿不肯低头,我能有什么办法?”